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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没说是谁么?”
    “怎么会说。只说自己是情愿的。”萧曜苦笑,又留意到程勉穿着和上午不同的便服,便知道他是回过住处又过来的,乌沉沉的头发在灯下闪着幽光,发根处隐着薄汗,有一种两人心知肚明的旖旎情致。萧曜心里微微一动,却知道他守到深夜不是为自己,定定神说,“我怕她自残,让人守着她。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程勉垂下眼:“她如果决意不从,你怎么办?”
    萧曜背后一凉:“……我再劝她。”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程勉看向他,“今天上午薛二来沾光吃朝食,我想到一件事。明天我写一封信,让人送回正和去。如果我错了,费子语宽厚,也会保密的。”
    “什么?”萧曜一惊。
    他又猛地想到临行前,费诩找过他几次,可是事情实在太多,人也多,总被岔开,也没顾得上细谈。一念及此,萧曜猛地抓住程勉的手:“怎么会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似乎是久不来蹭饭吃了,原本风雨无阻的,也没听说有什么别的变故。”
    萧曜越想越觉得蹊跷,一时连生气都忘了,看着程勉茫然道:“……我还想过是不是颜延……”
    “元双和我同一天到的易海。”程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才几天。颜延又几时去过正和。”
    “我怎么会知道……”萧曜及时收住话头,“可也没怎么见他们……”
    他实在也想不出异常,又觉得既然程勉看出端倪,那必有程勉的道理。于是萧曜暂时把满心的震惊放在一旁,告诉了程勉早上与元双的对谈,听完后,程勉只是说:“普天下的儿女,本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愿出生的。”
    片刻后,他又徐徐说:“也许是我误会了子语也未可知。若不是他,元双又如此坚决,就依了她吧。”
    “你怎么也……她若是后悔怎么办?”
    程勉很奇怪似的看着萧曜:“覆水难收。那也只能后悔。”
    萧曜沉下脸,许久都没有说话,程勉就说:“太迟了。我今夜也不回去了。你分我半张床。”
    萧曜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程勉平淡地补充:“我怕殿下想不开,半夜找下人撒气。”
    “你……!”萧曜简直被噎得说不出来话。
    程勉蓦地拉了一下萧曜的手,正色低语:“我昨夜也想了一晚。你想顾全元双,可是这事没有两全。即便你为她的身份遮掩,乃至改名换姓,那只不过是亡羊补牢。可人的心意是最可贵的,她本也不该依照你的心意过活,是不是?”
    萧曜反手握住程勉的手心,重重叹了口气:“这话怎么给你说了。”
    在萧曜这句感慨后,程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善人只能你做么?”
    萧曜并没有反驳,他心情低沉之极,连程勉难得的主动留宿,也没有让他高兴起来。前一夜两个人都彻夜未眠,终于躺下后,萧曜明明累得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偏偏一时没有睡意,听见程勉也在辗转反侧后,他索性打破了沉寂:“我以为你会和薛沐连夜叙旧。”
    “不是说了么,怕殿下迁怒他人……再说薛二一时半刻也不会走,迟几天也无妨。”
    萧曜闭着眼,很轻地一笑:“你的朋友真多,也是真心待你好。”
    “我问过了。他自请来西北,根结还是和新婚妻子不睦,连一日都呆不住了。看我只是顺道。”
    “顺道也是难得的情谊了。”萧曜有一阵子没有和程勉共枕过,说着说着睡意起来,朝程勉所在的一侧靠近些,声音也含糊起来,“……既然不睦,何必成家呢。”
    “两情相悦,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像赵七的婚姻才是罕见之尤,多得是薛二与他妻子这样的婚姻,门第天作之合,情意一如陌路。”
    “未必。”
    “……什么?”
    萧曜已经听不见程勉在说什么了,闭着眼,自顾自地一笑,喃喃道:“……两情相悦虽然不能尽由我,但情有所钟,从来也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在一片更长久的沉寂中,萧曜捏着程勉的衣袖,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勉的书信是次日上午送出城的,结果第三日的清晨,萧曜就被冯童给叫醒了——
    “殿下……殿下,费郎君求见。”
    隔着门,他的声音仿佛有些变调,萧曜一下醒了,翻坐起来:“就来了?”
    “说是昨夜就到了,没赶在城门闭合前入城,在城门口坐了一夜……”
    萧曜匆匆下榻,扬声召冯童进来:“他说了来意没有?”
    “说是收到了五郎的信,想求见殿下。”
    程勉写给费诩的那封信萧曜也看了,信中绝口不提元双的近况,只说她与外人私通,又不肯供出对方,为了陈王的名誉,还望费诩不要声张,若是知道一二线索,待他办完了州府搬迁的大事,亲自到易海后再说也不迟。
    有了这句话,萧曜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沉吟片刻,吩咐冯童:“找一找程五在哪里,请他来一趟。”
    “……是。”
    冯童答得为难,萧曜看他一眼,又说:“我先去见元双。不用管费诩。早干什么去了。不写信,他就不来么?他倒是沉得住气。”
    自从向萧曜请罪后,元双等不来堕胎药,竟开始自绝水米。萧曜从未想过元双竟会决意求死,震惊到了难以名状的地步,又不得不以自己的绝食来强迫她服下汤药。在这度日如年的每一天里,萧曜不止一次地动摇过,自己的坚持是否有意义,也数次想过,无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也无论他和元双是否是真的情投意合,只要能找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先揍一顿解气。现如今费诩真如程勉猜想的那样出现了,来得甚至比他们想的还要更早些,可萧曜松了口气之余,还是难解心中的不豫,无论如何也不肯先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