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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个从没这么抱过人,另一个活到这把年纪,也没享受过如此“殊宠”,一时间都僵在了原地。一整个晚上,程勉总算反应快了一次,瞪着萧曜:“……你快放手。”
萧曜感觉到程勉正在从自己的胳膊里往下滑,还没想好怎么该怎么更稳妥地抱住他,程勉已经下意识地用力攀住了他的手臂和背,勉勉强强地维持住岌岌可危的平衡。
萧曜也不在意程勉不满的目光,笑着亲亲他的眼睛:“你闻到腊梅的香气没有?”
两个人又再自然不过地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程勉扭开脸:“这像什么样子?我能走。”
“我知道。”萧曜还是笑,又不放手,言出必行地循着幽香的源头走去,“可是我想抱你一会儿。要是有人来,我就撒手。”
程勉不以为然地眨眨眼,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何必如此”的指责。萧曜低头又看了看一半脸藏在自己裘袍里的程勉,继续说:“鱼符你也收下了……这次你准备放在哪里?贴身戴好不好?”
程勉不可思议似的看着萧曜,连到了腊梅树下都没有察觉。萧曜还是在笑,手指刚好能轻轻碰到程勉的耳垂,像是找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微小秘密:“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呢。平佑之乱时门下省失过一次火,另一半恐怕是烧熔了,或是被人偷了,怎么都找不到,我也不补了,就这一半,都给你。”
程勉抬眼:“写着名字,更不该随身带。”
“当年回来的只有这个鱼符。鱼袋上的金饰是不是卖掉了?”
“嗯。”
“能派上用场就好。”
“茉莉不识字,要是没有名字,也烧掉了。”程勉淡淡说。
“就是要有名字。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想的?真的是方才忽然想到的……”
程勉不接话,目光倒也不能说是不信,就是有些忽生的躲闪。萧曜的笑容深了,低头道:“我想再送你一根链子。要很轻,也很细,系在你的腰上,鱼符就一直贴着你了。”
“你……”程勉一颤,抿着嘴皱起眉,“我不要。”
“好。”萧曜毫不犹豫、也毫不遗憾地答应了,“那藏钩的彩头,你要不要?”
程勉定定看着他,仿佛有些迷惑:“不是我赢了么?”
“可我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输赢的彩头,当然也都是你的。”
萧曜愉快展露出理直气壮的笑容,趁着程勉愣神,将人从怀里放下来,再不掩盖自己的迷恋,也抛开一切忍耐,在铺天盖地的香气中亲吻他的心上人。
第74章 望绝殊参商
在这个忙碌热闹的新年里,萧曜和程勉不仅都平安地添了新岁,更不约而同地添了新秤。程勉终于过了一个病情不再反复的冬天,又有元双精心照顾,添些斤两正是理所当然且皆大欢喜,但萧曜自冬至以来就忙得如同一个陀螺,还有能如此佳绩,思前想后,惟有心态宽和、兼之免去两地奔波之苦这一个理由了。
面对一日好过一日的程勉,元双也多了许多说笑的余裕,有一次,竟在萧曜也在的场合说起了记得自己少女时,到了立夏这天,家里的女眷和小孩子都要过秤,那时以为家家都是这样过立夏,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隔了这些年月,家事早已不可追,连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还记得这么一桩小事。
面对她罕见的忘情,听懂的人一时都不接话。姿容对母亲曲折的身世一无所知,唯一能听明白的,就是“过秤”二字。但她敏感地体察到了大人们的沉默别有深意,很努力地想让一切恢复到她更熟悉的愉悦中来,就扯了扯元双的衣袖,问:“那要多大的秤啊?”
元双大致一比划,捡起笑容,耐心地解释:“我们家里人少,用不了这样的大秤。有的人家里人口多,就要用大秤。”
姿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元双仔细回忆半天,很遗憾地摇摇头:“不记得了。就像元日要喝屠苏酒一样吧。”
姿容不免疑惑地望向费诩,费诩显然从未听过如此风俗,也跟着一摇头。这时,程勉开口了:“立夏过了秤,就不会苦夏,也不生病。”
“哎?”姿容眼睛飞快一转,跑到程勉面前拉住他的手,热切地追问:“不生病?一定要等到立夏吗?五郎,我们家秤小,到时候要阿爷买一个大的,秤一秤你,你的病就好啦……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呀。是爆竹太响了,你晚上睡不着吗?”
程勉从容镇定地点头:“一定要等到立夏。不然不作数。”
姿容遗憾地看着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那……是不是只能秤人?我秤秤小猫行不行?”
“猫不怕热,不会苦夏,秤不秤都一……你想秤也要得。”
这个答案让姿容稍微得到了一点宽慰,转去缠住阿彤,要他帮忙抓猫,又央求父母准许她去秤猫。一家人离开后,萧曜仔细端详了一番程勉,蓦地一笑,问:“五郎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程勉摆出回答姿容时一模一样的神情:“爆竹太响了。”
“你非要跟元双他们一样的作息,要面子就要面子,不要怪爆竹。”萧曜放下茶盏,假意叹气,眼睛弯得如新月一般。
“那怪你?”
萧曜的笑意更昭然了:“这更没道理了。我昨天一大早就走了。一整个新年,只在你身边睡了两个晚上——还有一晚醉了……还不如去年。离得近了,你不肯留我,更有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