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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勉本来不想在此话题上搭理他,可萧曜越说越颠倒黑白,不由得飞快地一望,又被萧曜捉了个正着,笑意盎然地说:“其实昨夜我也睡得不好。正好一起补觉。”
    “我没有睡得不好。”
    “我现在只要一熬夜,白天没事,第二夜反而睡不好了。”萧曜一顿,“明天是人日,长公主要进宫。我一整天都在北苑。你们准备做什么?”
    “元双想找一处寺庙登塔。小孩子喜欢热闹,想必是会去大明光寺。”
    “我看明天是个晴天,适宜登高远观,大明光寺肯定是人山人海。你也同去?”
    “不去。”
    “那你做什么?”
    “我想去一趟陆氏的旧宅。”
    萧曜沉默片刻,试探着说:“你要不是非明天去不可,上元我陪你去。”
    “不是非明天去不可。但我无需任何人同行。”
    这句话引来萧曜更长的沉默,才再度开口:“陆氏旧宅荒废已久。与齐王宅一样,无人敢问津。不过我听说,赵七修葺了陆氏在翠屏山中的别业,每年冬夏都要去住上一段时日。”
    “那也是赵七是你的表兄,要是娶陆檀的是别人,断然不敢如此行事。”程勉漫不经心似的笑了笑,“赵七是孝子。要是我被如此逼婚,就把陆宅买下来,住过去。”
    萧曜也无奈一笑:“赵十成家后,我舅母的病又有了起色,不仅恢复了饮食,甚至能下榻了。”
    程勉没有接话,而是拾起了之前的话题:“方才元双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她的出身和姓氏,你肯定是知情的。”
    “因家族获罪没入掖庭的宫女,都要改姓。我让池真问过元双,她拒绝了。”萧曜坦诚地说,“先帝在世时,待官员极严,不分中枢州府,一有弹劾,都是严惩。元双从小入宫,身边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她随我到连州至今,从来不问,也是心里早已明白的缘故。且不说她因为改名换姓,才有了亲人,即便是没有,实则也找不到其他血亲了。”
    程勉垂目:“自从得知陆槿的死讯,我偶尔会想,陆览固然错选了齐王,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一搏。我父亲是无从选的——我替他选了。他和陆览当年,无论是政见还是交友都差别甚大,结局却殊途同归。”
    从元双的一番无心之语说到平佑旧事,是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迟早也会提及此事。不过程勉说完后,没有再深谈下去,若有所思地盯着香炉冒出的烟气,长久地沉思了起来。适才的只言片语,就如同炭火深处忽然爆出的一点火星,一闪而过后,就粉身碎骨,再无痕迹可循。
    家里有病人又有孩子,元双将一日三餐都安排得极其准时,到了午饭时,程勉已然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萧曜看向他的次数多了,留意到他的左手不是藏在几案下就是藏在身后,这点谜团到了终于如萧曜的意去午睡时终于揭晓,与之相伴的,还有程勉颇复杂的神情。
    前天夜里睡了又醒,几度缠绵,过得昏昏然又醺醺然,萧曜总觉得像是做了个长梦,实在谈不上真切,看到自己留在程勉左手腕上的指痕,哑然之余,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线难以置信。
    程勉倒是实事求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稍微一磕碰,皮肤上就有痕迹。和你关系不大。只是别的地方就罢了,手腕上小孩子看见了要问。以后不要这样了。”
    萧曜本来虽然原意就是陪程勉睡个午觉,可若说丝毫没有绮思,未免过分自欺欺人。如今看到程勉如此,更是疑心前夜中了梦魇。他小心翼翼地去看程勉颈子和胸腹上的痕迹——手腕上尚且如此,身上自不必说——又不敢伸手去碰,踌躇的神情惹来程勉侧目,不愿再奉陪,蒙头躲进了被子里。萧曜想了半天,终是说:“下次多留一盏灯好了。”
    程勉动也不动,更别说搭腔了。
    萧曜说的没睡好并非言过其实,程勉屋子里这么暖和,床榻也是从翠屏宫搬来的,不多时,两个人都睡着了。萧曜睡得沉,也醒得早些,醒来后觉得胸口一块格外暖,低头一看,是程勉睡到他怀里来了。
    萧曜不敢惊动程勉,轻轻搂住他,又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的颈项。前天夜里程勉没来得及把鱼符收好,握了一夜,萧曜怎么哄骗引诱都没让他松手,也对萧曜央求的贴身佩戴不置可否。萧曜看了半天,也没在层层叠叠的衣领深处看到细线,正在出神,怀里的程勉忽然动了动,迷糊地问:“……你又要走了?”
    萧曜低声说:“现在不走。”
    “你热死了。”
    对于此番抱怨,萧曜忍不住笑了,还是不敢动:“你翻个身就是。闷不闷?”
    程勉也不动,又蜷了蜷,继续睡他的。萧曜习惯他觉多,也知道他随时都能睡觉的本领,压低声音问:“阿眠,鱼符呢?”
    “……收好了。”程勉半梦半醒,迟迟才答话。
    “收在哪里?”
    程勉没有回答。萧曜等了半天,捏了捏程勉的指尖,亲昵道:“鱼符还你了,你也送我一个什么吧。”
    又过了片刻,程勉懒洋洋地问:“……嗯?你还想要信物?”
    萧曜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语调努力维持着平稳:“你要送我定情信物么?”
    “没有能送给你的东西。”
    萧曜一怔,正要圆场,忽地手臂一痛——程勉不轻不重地咬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