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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两人如此靠近,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温热地铺洒在她的后颈上,可以感受到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脏,不像他娇柔的外表,那qiáng而有力的跳动充分地说明了他的qiáng悍和坚韧的生命力。
第一次,能触摸到他的体温,如想象般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想要去占有。
南瑾抱着她,感觉满足,在怀里的柔软娇躯,赶走了满怀的冷然和孤寂,填满他二十年的空虚和孤独,让他越发眷恋不可收拾。阻止不了,日益深陷的心,阻止不了她攻城掠地,兴许从第一次见面,放过她开始,苏苏已经走进他心门,后来,只不过是越陷越深,越走越入,到他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占领所有的地盘。
苏苏,我南瑾手臂收紧,把流苏抱紧一些,才开口就被流苏打断了。
南瑾,我喜欢你!流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非常的喜欢!
爱太飘渺虚无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很喜欢南瑾,喜欢一个人,喜欢他所有,想要抚平他眼中的冷漠,想要看他多一些笑容。
南瑾身体一震,不算很明显,流苏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震动。
苏苏说喜欢他?
睿智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早就知道流苏喜欢他,却没想到她会说出来,这句话,让他彻底沦陷了。
不放手,再也不会放手!
这是属于他的苏苏,属于他的幸福!
流苏伸手,圈住他略有些瘦削的腰,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尖,暖香四溢,窗户上,倒映出紧抱着的两道身影,就如jiāo颈鸳鸯。
远远处看着窗户上倒影的众人都抿嘴轻笑,风海棠一颗心总算也放下了!风夫人都想要拍手为儿子叫好,笑不拢嘴,紫灵也是低头轻笑。
走了走了,回去继续,今晚要比昨晚更热闹!风海棠清场,赶着她们离开墨宇轩,仰首看着天上一轮弯月,送出她的祝福。
南瑾,要幸福啊!
※※※
京城,萧王府。
同样的夜里,月牙般的月亮若隐若现悬挂天上,相比起凤城的一片璀璨之景,今晚的京城,天气略有些yīn沉。
就如萧王府的气氛,在王妃去世之后,一直yīn沉,厚厚的yīn霾从此覆盖在王府上空,再见不到阳光。
梧桐苑,流苏种的茶花依然芳香迷人,每天,萧绝都会亲自照顾这片花圃,总有错觉,只要花香还在,流苏总有一天会回来,回到他身边。这种奢望的念头,支撑着他渡过每一个日出日落。
痛苦,折磨,冰冷,黑暗所有的负面qíng绪如魔鬼张开血盆大口,源源不断地把这些qíng绪送给他。如把把利箭,把他穿透。
萧绝在凉亭中沉默地喝酒,昔日意气风发,冷酷威严的男子颓废如斯,头发略松,脸色苍白,终日沉浸在悲伤中的眸子,布满血丝,láng狈不堪。
从流苏走后,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除了发烧昏迷不醒之外,他没有合过一次眼睛,每次闭上眼睛,就看见流苏躺在血泊中,了无声息的摸样。
他拒绝去看那凄婉的一幕,可脑海里却一次又一次地重播着那一幕,好似故意折磨着他似的,不把他折磨死去誓不罢休。
他不敢睡,一睡下,就如同陷入绝望冰冷的黑暗深渊,被痛苦淹没,身和心疲惫不堪。
拎起酒壶,仰首,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少许醇酒流入衣襟,带来一阵冰冷,火辣辣的感觉在喉咙间蔓延,焚烧,如刀子割着嗓门般,又疼又烈。
流苏láng狈的男子缓缓地叫着这个令他心痛的名字,再一次让绝望淹没,宁愿从此沉睡不醒。
流苏和孩子一想起就被撕裂一次,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不知道他要怎样才能从这个噩梦中醒过来,恢复到以前的萧绝。
错!错!错!
一切都错了!
从一开始错得离谱,瑶儿不该拿流苏挡箭,锦绣不该推了瑶儿一把,而他最不该,最不该,对方家姐妹进行报复,最不该折磨流苏。回想起他对流苏做过的那些事,单是身败名裂这一件就够让一个女人一生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他不该接受那三名女人,不该借着她们自欺欺人。
错都是他的错!
失去流苏和失去孩子,都是他的报应!
他只求,再见一见流苏,就是在梦里也好,可这是奢望,流苏恐怕连进他的梦都不肯吧!
她恨他,他明白的,明白的!
他终日待在梧桐苑里,足不出户,朝政,军务,通通都丢到海里去了,独自舔舐伤口,怀念流苏的音容笑貌,住在她的阁楼里,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暖暖的药香。
他眼前经常出现幻觉,幻想着流苏的出现,她还在凉亭中,和紫灵敏儿谈论菜谱,教敏儿紫灵下棋弹琴。
她还在院子里,细心地给她的花圃浇水,细细地照料它们。
可每一次,他一伸手,想要触摸她的笑脸,她就不见了。
渴望到了极点的心qíng一下子跌入地狱,那种从天堂狠狠摔下地狱的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伸手抓不住她手,只余空气无qíng地抚过手心,徒留一阵空虚和寂寞。
自此,他再不敢伸手,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笑也好,哭也好,他都只愣愣地看着,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害怕她再度消失。
这种心qíng,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刻骨铭心。
就如同这段感qíng,早就刻在心骨上,却被他盲目的仇恨遮掩,最终失去。
直到失去,才知道,原来,他早就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觉悟得太低,怨不得别人,错失阳光,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倘若那时候他能早一步看清他的心,他们现在也不会yīn阳相隔。
萧绝仰首,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千杯不醉的他,只想着快点醉了。
醉了,就什么都不想,暂时逃避心痛,鸵鸟地藏在黑暗的角落,幻想着她再次出现。
哐啷
酒尽,壶碎了!
他狠狠地把空酒瓶砸在栏杆上,双眸通红,他的表qíng如困在绝境中的野shòu,被困挣扎。他的眼光如囚在牢笼里,今生不能释放的囚犯。
恨!
qiáng烈的恨意焚烧他所有理智。
他恨他自己!
太多痛苦无法发泄,萧绝一拳狠狠地砸在柱子上,瞬时血雾飞溅,猩红妖娆啊痛苦到了极点的男子爆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里布满了痛苦和绝望,如野shòu失去伴侣时发出的悲鸣。
闻者心酸落泪!
不远处的林俊胆战心惊地看着,又不敢靠近,他只希望王爷快点醉,醉了就不会这样折磨自己。
王妃的死又不能全怪王爷,一切都是命运弄人,好好的一个王府现在支离破碎,每天都是死气沉沉,他真害怕王爷支撑不住。
到底什么时候,这阵yīn霾才会过去?
他希望王爷能重新振作起来,恢复到以前那位冷酷无qíng,说一不二的王爷。
可他也明白,现在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他。
他也知道,王爷一定能渡过这段yīn霾,找回自己,到时候,会是更坚qiáng,更qiáng悍的王爷!
第68章
作为新嫁娘,流苏无疑是天下最幸福,最没有负担的新嫁娘。
成亲半个月以来,过得非常幸福快乐,和风夫人风海棠的关系如姐妹般,无话不说,她和风南瑾由刚开始的尴尬和不适到后来的习惯,处得也相当融洽。风家堡气氛祥和,活泼,侍女家丁们对她这位神秘的少夫人也是敬爱有加,很快就融入风家堡这个大家庭中。
不管是谁,在风家堡住上几天,都会喜欢这儿的氛围,舍不得离开,流苏也不例外,紫灵也和他们打成一片,比起王府中的小心翼翼,忐忑不安,这儿百无禁忌,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两种境界。
最近下面闹得最欢一件事就是下注赌流苏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了,由玄北玄武做庄,几乎整个风家堡都参与,有南瑾一个,1000两,赌女孩,侍女家丁们都纷纷下注赌女孩,紫灵也随波逐流,下十两银子赌她生女孩,风夫人和风海棠早就见怪不怪,随他们疯去。
成亲前的日子和成亲后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南瑾大多时间都待在书房,他的书房闲人止步,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里头做什么。风家船运的事qíng也是他一手在处理,常人只知道,南瑾书房里一天进进出出的人多达五十多人,有的人一天来回很多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有冰月宫的四大堂主,有风家船运的管事们,还有许多匆忙得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风尘仆仆。每次进去抱着一大推公文,每次出来也抱着一大推公文,好似就在书房里停留了片刻,听了南瑾指示又匆匆离开。
风家堡的联络据点分布天下各地,非常密集和全面,连朝廷的密探组织都惊叹不已,光靠着叛卖qíng报这一行,就足以维持风家堡几年的开销,可想而知,它的qíng报网有多厉害。南瑾在江南经营数年,所打下的根基早就坚不可摧。
寻常人都是用白鸽进行远程联系,而风南瑾用的是老鹰,更迅速,更快捷,且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风家堡就在麒麟山上,是老鹰的老巢,有老鹰经常出没又有谁感到奇怪呢?
风家堡在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天经常都会有奇观,四面八方的老鹰盘旋在风南瑾书房的院子里,那qíng况叫一个壮观啊!一批又一批,满院子都是,侍女家丁们早就见怪不怪。通常在这三天,他会忙得不可开jiāo,经常是彻夜不眠。
时间久了,流苏也注意到,虽然有时候很多人出入他的书房,可来来回回都是那批人,再无外人。
风家堡家大业大,南瑾定然是忙得不可开jiāo的,成亲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成亲后她就发现,他简直就是铁人,光看每天进出的人,她就觉得特别恐怖。
他是个商业奇才,除了风家船运之外,酒楼和药铺也是风家的主打生意,不过这两块一直是风海棠在管理,不过光一个风家船运就不是寻常人能扛得起的,垄断了天下航运啊!怪不得被人称为地下君王,比起日理万机的帝王,恐怕他还要忙一些。
这日阳光灿烂,一只老鹰从后山飞上麒麟山,在南瑾的书房中盘旋,有力地扑打着它的翅膀,发出耸人听闻的叫声,在夜里显得凄厉可怕,在白天也显得雄伟壮阔。玄武chuī了一声口哨,老鹰拍打几声翅膀,猛然俯冲而下。
玄武解下老鹰脚下的布卷,打开看了一看,眉心微拧,匆忙进入书房,脚步略有些急切,公子,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