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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那书案后面,宽椅上散坐着的人,还在敛衣,系带。
“朕……是不是打扰到皇叔了?”
门边少女,抱着那油纸包,一步跨进房中,披散着一头乌黑头发,有些乱蓬蓬的,额角还有些蓬松茸发,衬得面如珠玉,饱满而光泽。
却又隐着一种怯怯的恼意,我见犹怜。
皇甫熠于坐中起身,绕出书案来,轻笑一声,不答她话,偏又问她:
“陛下怎的想起今日要回来了?”
“无崖子大师许了的,说朕可以下山……”皇甫璎赶紧抬出无崖子来挡。
那人却仍是脸色一沉,终是找了个事儿来教训:“那为何不径直回宫去,跑到那集市上瞎逛什么?身为天子,不知自重……”
大概就是想说外面坏人多,没事乱跑干什么?
皇甫熠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气闷得出不过起来。
她又想起刚才在门口问得红衣和卓云的,他明知道她一个人在市集里,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且还在这书房里,跟他宠姬你侬我侬的,讨论那燕好后避子和要不要生孩子的事情!
她的心窍里,才体悟到的一腔悸动与欢喜,就这样被那冷冷凉凉的脸色,和几句不问理由的教训,给堵得,变成了酸胀痛意。
痴痴几步行上前,把怀中油纸包往书案上一搁,可怜巴巴地说了:
“我……到市集上去,不是贪玩,而是去找这个……糖糕了。小时候,高祖爷偷偷带我出宫,去买过一回,时间太久了,大概那个时候皇叔都去了北疆,反正,我有些记不得地方,所以找了很久……还好,那个老师傅还在,只是已经打烊了,我就拿了头上碧玉簪,然后守着他,现炸了几个出来……”
集市上转几个时辰,就为找一家儿时买过一回的老店;一根金贵的碧玉簪,换来一包酥皮糖糕。
这得是有多贪吃?
皇甫熠蹙了眉。
少女见状,明白了他的误解,生怕他又要开训,赶紧解释:
“不是我贪吃,这是给皇叔……买的。……我在长生观的时候,梦见高祖爷了,他说,皇叔小时候就很喜欢吃这个,可是,他怕这起子油腻甜糯的零嘴吃多了,不贪主食,长不好身体,就给禁了……”
她梦见高祖爷给她糖糕吃,且还与她说了这些话。
“高祖爷还说了,那个可怜孩子,被他管得太紧了,自小连个甜食都没吃过几口,且还连个生身父母也不知,生辰八字也不明,他就让我……让我等六月十九,过生辰的时候,记得多煮一碗长寿面,就当是给皇叔……也庆一个生辰……”
说完,竟觉得伤心得不行。
也不知是伤心她自己的委屈,还是觉得高祖爷说的那孩子可怜。
反正,眼泪就那么汪汪地,涌了出来。
一边抬袖,胡乱地去抹,一边转身,迈脚,就往书房外走。
心头还是有些赌气,不想去看她皇叔是何眼神脸色。
也没听见那人开口,说点什么要挽留她的话。
就只得,头也不回地,径直出府去。
第15章 莫乱舔 油爪子拿开!莫蹭本王一身的油……
出了燕王府,女皇陛下继续径直走,出乌衣坊,过永乐巷,穿街绕道,要一路回皇宫里去。
那黑灯瞎火的高墙窄巷,空无一人的街市,也不怕了。
气呼呼的,行得浑身是胆,衣袂生风。
卓云和红衣默默地跟在身后。
经了先前那一番惊吓,两人现在更是寸步不敢离,视线也不敢离了。
可一路默默行走在那夜深人静之中,偶有打更梆子,或是野猫横蹿,总觉背脊发寒。
且这心大的女皇,就这般大刺刺地在夜色长街中行走,身边就一个愣头愣脑的侍卫,外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也的确是,身为天子,竟不知自重。
卓云警觉性高,倒是发现身后远处,影影绰绰,应是摄政王派了一队护卫,悄悄地跟着呢。
红衣却不知,终是念叨了一句:
“还以为……今夜要宿在燕王府呢……”
“呵,不受主人家欢迎……”皇甫璎愤愤地说。
“可这个时候去……叩宫门?”卓云可知那宫禁之规矩,宫门于戌时下锁,除非十万火急,寅时之前,决不开启。
天王老子来,也叩不开。
皇甫璎却停了脚步,横眉反问了:“那巍峨宫城,是我的家。这主人深夜回家了,那些个奴才岂有不开门之理?
说罢,再理直气壮地,大步流星。
偏偏那天夜里,天公也来凑热闹。
仰面去看时,乌云遮了月,依稀有些零星雨点。
暮春初夏的雨,来得丰润而绵密。尚未走完半条街,那雨,便密密实实地下了起来,细如银针,密如牛毛。
皇甫璎也不怯,也不找地方去躲避,昂首迎着那夜雨,照走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