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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身上少了些昨晚的寒意,月白的袍子让他看起来温和不少,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忍冬的清冽香气。
她不觉红了红脸,这死对头身上的味道,怪好闻的。
如果不是他杀了她,她或许对他有几分好脸色。
可此刻,她盯着他的胸口,袖中的拳头紧握,脑海里想的却是怎么趁他不注意把随身携带的银簪插进他的心脏。
“好了。”
他亲自替她系好。
然后眉目深深的望了她一会儿,将她柔软的小手牵住,“我引你去见父母。”
赵明枝低着头,视线在他骨骼分明的手指上绕了绕,没说话,只在心底不住提醒自己。
赵明枝,这个人,是杀了你的人。
按道理,杀死自己的仇人牵自己,这实在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她原来是该怒的,又或是厌恶、恶心,直接甩开他。
可是……他的手修长有力,又暖又滑,牵着,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她轻轻转头,看了看走在她身侧的男子一眼,高眉深目,挺鼻薄唇,端的一副好相貌,但那双眼里,时常深不见底,像是藏着种种难以说出口的情绪。
她虽是昨晚才见他。
但每次他看她的时候,都会给她一种他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的错觉。
于是她明知故问,“世子刚刚那样认真看我,在看什么?”
陆沉动作微顿,声音复又莫名冷下来,“没什么。”
情绪变幻莫测,实在叫人难以揣摩。
赵明枝眨眨眼,心知他定然发现了赵翡烟和她长得相像,可让她不解的是,他在面对赵翡烟的时候,眼底却没有一丝杀气和厌恶。
那他当初对她,为什么敌意那么大?
还是说,他厌恶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国公府和太子一脉?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忘了自己的手还在仇人手心里。
“看路。”
手指被人轻捏了一下,赵明枝急忙回神,心里实在又别扭又尴尬,脸上带着一抹薄红,“谢……谢世子提醒。”
陆沉不再说话。
两人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婆子,相安无事的一路往荣安堂走。
陆沉偶尔会给她指一指路,告诉她哪些地方是她能去的,哪些地方是她不能去的。
赵明枝从未来过宣平侯府,这是第一次。
整个侯府雕梁画栋,锦绣繁华,亭台楼阁,峥嵘轩峻。
下人们恪守规矩,表情冷肃,见了主子们便低眉顺目的行礼,也不多说话,整个府邸牢笼一般,孤寂得很,总给人一种冷凄凄的压抑感觉。
就像陆沉这个人一样,没什么活气。
也难怪,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来。
不多时,两人到了荣安堂。
正房里,丫鬟婆子们一应昏沉的素色服饰,垂着头,安安静静的没个声响。
一大早,宣平侯夫人张氏便和侯爷端坐在椅子上等着新人过来敬茶,张氏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眉头紧皱,面色青黑,闭着眼,嘴里不知呢喃些什么。
赵明枝同陆沉走进屋里。
一股檀香扑面而来。
她忍住这股浓烈的味道,牵开嘴角,落落大方的跟着陆沉走到大堂内。
大堂里人也不多,却格外让人觉得压抑。
上头坐着威严的宣平侯和一脸凶悍的现夫人张氏。
下首,坐着一个面带病容的清丽女子,右手边,坐着一个身量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小男孩儿,粉雕玉琢,模样可爱。
男孩儿看到陆沉,眼里率先露出一抹欣喜,“四哥!”
“放肆,坐回去。”
说话的,是宣平侯。
“父亲!”男孩儿努了努小唇,奶声奶气的有些不服气,却还是听话的坐回了椅子上。
“嗯?”宣平侯面色不悦的压了压眉。
那男孩儿瘪了瘪小嘴,便彻底退缩了,不再说话。
赵明枝看着这奇奇怪怪的一家人,好歹也是府中世子成婚,怎么一丝喜气的感觉也没有?
这几个亲眷,脸上表情各异,没有一个人真心祝福。
她皱了皱眉,勉为其难维持着自己国公府嫡女的大家风范,才不至于失态。
而她身侧的男子,始终保持着淡漠的表情,带着她跟堂内的几人见礼。
“这是父亲。”
赵明枝从善如流的福礼,“父亲安好。”
丫头奉上茶盏,赵明枝本着委曲求全的心态,端着茶杯递给宣平侯。
宣平侯敛着冷峻的眉眼,面带不悦,并不准备喝她递上去的热茶。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她退也不是,上前也不是,若插嘴,又显得没有礼数。
良久,站在堂内的男人才徐徐开口,“父亲怎么不喝?”
宣平侯冷道,“呵呵,她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