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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要他继承皇位,所以大人眼下这一问,想来是怕将来他与太子兄弟阋墙,遂才想借此摸清他的想法罢。
这倒也无所谓。
毕竟,他志不在此。
他的志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结束了。
他躬身回道:“陛下,臣从未想过。”
皇帝闻言看了他片刻,慢慢颔首,似是安了心,再道:“阿诚,朕要走了……你如太子长兄,从今以后,太子便托付给你了。”
裴景诚听到这话,心头一紧,忍不住有了几分感伤。他颔首,郑重道:“臣遵旨。”
“你这孩子……”皇帝突地笑出声来,嗓音嘶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不给朕省心……朕本想着,能在去之前给你办一场婚宴,眼下看来,倒是不能了……”
裴景诚愣了一下,神思微恍,没有说话。
皇帝见他默然不语,叹道:“也罢。你这般情意,你发妻倒也应得,她与你一样,傻得不相上下……”
裴景诚闻言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发妻?情意?
他讷然,惶惶不知缘由,只得木木地问:“陛下……为何如此说?”
“阿诚……”皇帝叹息了一气,“你可知,朕为何会护你高位么?”
“是陛下大恩。”他答。对这个答案,他从未有过疑议。
“不。朕之所以护你,一是因为你当得起,二是——咳咳咳……”皇帝咳嗽起来,但觉有几分力不从心。
“陛下?”裴景诚拧眉,欲要招一旁的太医上前。
皇帝大无畏地摆摆手,像唠嗑一般,闲闲地与裴景诚道:“二呢,是你发妻与朕做了个买卖,朕倒是一直没能告诉你……朕还记着呢,她说要朕在位一日,便保你平步青云,一生顺遂……”
裴景诚狠狠一震,敛眸道:“陛下说笑了。”
话声中,带着几不可闻见的颤抖。
皇帝笑了,将头仰靠在了床边,叹道:“朕没说笑了——朕本以为,你过个两三年就好了,却不想你倒是个性子撅的,你发妻去已多时,你惦念亦多时……朕老啦,说不动笑话啦……”
喑哑干枯的笑叹细细碎碎,而他却听着听着,没了反应。
此后的人与事,他便再难记清……
他突地想起,那年那个小姑娘说过:只要哥哥去做了,定是能成人中龙凤的。
……是那样么?是他想的那样么?
可他,却早已想不清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旭日冉冉,皑雪生辉,丝丝缕缕的热光钻入他的眼里,微疼。宫墙外,院落中,夺眼的红梅傲雪而绽,他停住了脚步。
一旁内侍看他久久站着不动,走上前来询问:“……大人?”
他不答,只道:“梅花开了。”
他该去找她了。
·
苏小淮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
眼前是一个食槽,食槽里面有的不是粮草,而是一些不可言说的饭后产物。
四周是一间破旧的马舍,马舍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马匹,牲畜的腥臭味钻进了鼻腔,苏小淮气息一滞,差点儿没被熏得晕过去……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一低头。
苏小淮:“……”
司!命!
你给老娘滚出来!
为什么她会在一匹马的身体里啊?!
第89章 第六劫(1)
自开国太|祖皇帝用马蹄踏破了前朝统治以来, 马, 这一被冠以聪慧敏捷之名的四足兽便成了大田朝的国宠。
赛马、击鞠、骑射……一切与马相关的御术竞技空前繁荣, 能得在举国级别的各类赛事中拔得头筹者,其名气之盛丝毫不亚于登科及第、金榜题名的状元郎。
是以, 田朝名门望族无一不习御术,家家户户以养得起一匹良马为荣,而“我也会有马的”更成了无数寒门学子奋斗的目标。
总而言之一句话——马, 甚好!
这大概就是苏小淮穿成了一匹马之后, 唯一一件能够聊以自|慰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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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掉了线, 一直到苏小淮马生的第十天。从起初的震惊气愤, 到无可奈何, 再到最后的习以为常,苏小淮只用了三天的功夫。
啧,那司命女娃, 也不用躲她躲得那么久吧?这都小半个月了, 她也委实太小看妖精的肚量了!
不就是不把她做成红烧司命嘛?
左右清蒸的也不错,她毕竟也是一只宽容的妖精嘛……
苏小淮百无聊赖地在马舍里立着, 长长的尾巴一扫一扫的,驱赶着蚊虫。
马舍很是破旧, 墙上和木柱子上布满了被马蹄狠狠踢踏的痕迹,地上堆了一些未及清走的新鲜马粪, 当真是“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