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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对我百般提防,千般警惕。”
    云琅靠在榻边,看了看手中茶盏,在桌沿磕了磕:“甚至觉得我为了翻案,会牺牲掉你们王爷……”
    云琅扬手,将茶盏重重掼在地上:“还说不会意气用事?!”
    景谏脸色变了变,一时被他慑住,怔忡抬头。
    “时至今日,还满脑子旧日恩怨!”
    云琅厉声:“若是来了个当初明哲保身,如今良心发现的,你们当如何?把人轰出去?如今琰王府是个什么情形,心中莫非没有数么!”
    “小侯爷。”老主簿吓得手足无措,伸手去扶他,“您不能动气。王爷也只是叫他们居中传话,到时如何,还是叫王爷亲自决断……”
    “居中传话,靠冷嘲热讽来传么?!”云琅撑坐起身,“一个个在京郊庄子待久了,沙场学的那些东西,都就饭吃了是不是!远交近攻,你们倒好,还未开战,把助力先往外推!”
    “你们想没想过,若是我因为这般一通贬损挤兑,记恨了琰王,起身走了,你们当如何?你们再存着怨气,把哪句话传得换了个语气、变了个意思,叫他体会错了,又该当如何?”
    云琅眸色凛冽,语意凌厉雪寒:“将来在朝在野无人照应,不要脑袋闯进皇宫里造反么!”
    景谏被他劈头训斥,面色隐约涨红,一时竟半句话也说不出。
    “我真是疯了,当年把他一个扔在京城。”
    云琅手有些不稳,扶在榻沿,咬牙冷声:“这般凶险,身边竟一个长脑子能商量的人都没有,无怪他被逼成如今这般脾气。”
    老主簿不敢再说话,扶着云琅,替他小心顺着胸口。
    “你们若能替他好好办事,过来想骂什么,我今日尽数受了。”
    云琅胸口起伏,将老主簿隔开:“若是不能,便自回庄子去守着,我自去想办法……”
    “小侯爷。”老主簿眼看他气息不稳,惶恐低声,“您先平平气,他们——”
    云琅只觉得胸口血腥气逼得烦闷欲呕,闷咳几声,仓促抬手掩了,呛出一片暗红血色。
    老主簿目眦欲裂:“小侯爷!”
    “不妨事。”梁太医推门进来,“叫他侧躺,别呛了血。”
    老主簿忙扶着云琅躺下,急道:“您怎么进来了,医馆不用坐诊么?”
    “吵成这样,若是坐诊,满京城都知道有人来砸医馆了。”
    梁太医坐在榻边,展开一卷银针,“他血气不畅,老夫当初从琰王那里学了一招……”
    老主簿满心余悸,苦笑道:“再这么来几次,气血虽畅,我们小侯爷只怕撑不住了。”
    “他这些年,胸中积了不知多少这般郁气。”
    梁太医扶着昏昏沉沉的云琅,等他将血咳尽,示意老主簿将人放平在榻上:“旁人往他身上加的,他自己往自己身上加的,故人长绝,咬牙往下吞的……盘踞不散,积郁成疾。”
    老主簿听得不安,看了看仍紧咬着牙关的云琅。
    “你们王爷,关心则乱。”梁太医道,“从不肯正经同他反目,不准他内疚,不准他自责。”
    “原本也不是小侯爷的错。”老主簿急道,“岂能叫他背负——”
    梁太医一针落下去:“可他自责。”
    老主簿怔忡立着,不知该说什么,怅然低头。
    “侍卫司拷刑分三层,一层是为撬人嘴,二层是为封人口,三层是为断人气。”
    梁太医悠悠道:“有人辗转打听问过,他在牢里,三层走过两整轮。此等旧伤并郁气纠结,若不发散,迟早要出大事。”
    景谏不知这些,愕然立在一旁。
    “你们王爷要我说这些,原本便是给你们听的。”
    梁太医道:“不想你们脾气这么急,琰王爷还没到,你们便来兴师问罪了。”
    “还有什么……嘉平元年二月。”
    梁太医被迫背了不少,慢吞吞道:“广南东路报逆犯云琅踪迹。三月,荆湖南路报重兵围剿逆犯,伤其一箭,无所获。四月,湖北路江陵府报逆犯出没。五月,夔州路围捕失手……”
    景谏心下微沉,细想了半晌,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惶然看向云琅。
    “京中听说逆犯在各府流窜,消息又这般准确密集,便也集中精力去设法围剿,渐渐不再管什么朔方军勾结之事。琰王府趁机出手,将人保了下来。”
    梁太医背到这里,仁至义尽,将银针一一取出,示意老主簿扶起云琅:“骂了一通,发泄出来,可觉得好受些了?”
    云琅面色淡白,靠着墙缓了缓,扯了下嘴角:“说这些干什么。”
    “你们王爷押着老夫,一个字一个字背的。”
    梁太医拿过碗药,递给云琅:“还以为你见了他们,心里会高兴些。”
    云琅失笑:“我如何不高兴……”
    “高兴归高兴。”梁太医道,“我看你心中仍有郁气不平,不妨再骂几句出出气。”
    “骂什么。”云琅淡声道,“叫他们回去罢。”
    景谏打了个颤,悔之不及,哑声道:“少将军——”
    “你们回去想清楚,再来回话。”
    云琅撑着坐起:“如今我信不过你们,我有事找萧朔,要自回去一趟。”
    云琅并不看他,朝梁太医道:“您可有叫人有些力气,又不像碧水丹那般虎狼的药?”
    梁太医不怕事大,示意手中汤碗。
    云琅问也不问,接过来一饮而尽。抹净唇角道了声谢,扯了一领萧朔叫人带来的墨色披风,推开窗子径自出了医馆。
    琰王府,萧朔坐在书房,放下手中卷宗。
    “夜深了。”玄铁卫低声道,“王爷可要就寝?”
    萧朔并无睡意,摇了摇头:“再拿些过来。”
    “老主簿临走,说您这几日不合眼守着云小侯爷,如今该睡觉。”
    玄铁卫一板一眼:“您若不好生休息,云小侯爷只怕也要生气——”
    萧朔不以为意,正要叫他退下,神色忽而微动,起身走到窗前。
    “有人?”玄铁卫豁然惊醒,“什么人,出来!”
    “怎么回来了?”萧朔看着浓暗夜色,捡起窗前飞蝗石,“可是有急事?”
    云琅坐在他房顶上,不冷不热:“生气。”
    玄铁卫提防半晌,堪堪听出是云小侯爷:“您看——”
    “先下去。”萧朔道,“守在外面。”
    玄铁卫迟疑半晌,还是低声应了,退到屋外。
    窗外依然没什么动静,隔一会儿便砸下来一颗飞蝗石,骨碌碌滚过几圈,停在窗棂边上。
    “下来。”萧朔探身,“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琅一撑房檐,掠下来,立在窗外。
    “你见着他们了?”
    萧朔侧身给他让开些地方,叫云琅进屋:“我并非有意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