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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琅回头,对着他磨牙:“小王爷,君子不揭人短。”
“君子也远庖厨。”萧朔从容道,“我今后不替你做点心了,你自去买。”
云琅一时甚至有些后悔放任萧朔这五年修炼嘴上功夫,屏息平气,隔着干草结结实实踹了萧小王爷一脚。
他这一下力道已比方才足了不少,萧朔眼底稍安,掌心隔着早透了冷汗的衣物,覆在云琅脊背上:“你接着说。”
“我——”云琅一时气结,怏怏趴回去,“忍不住,趁夜摸进去了。”
云琅埋着头,低声嘟囔:“下三门休生开,再向上,开始见着机关,暴雨梨花针……”
萧朔听懂了他的意思:“那座楼其实是仿着玉英阁建的?”
“应当就是玉英阁最原本的图纸。”云琅点了下头,“至于后来,又如何改造调整,是大理寺与襄王勾结暗中所作。宫中不知,故而也没能及时跟着变动。”
云琅那时尚不知这些,只知道楼里风险重重,处处都是机关。他见猎心喜,越遇上这等情形越觉兴奋,实在忍不住,又试着向上闯了几阁。
四、五层还有不少遭人硬闯破坏的痕迹,到了六层,痕迹便已格外稀疏。
到第七层,几乎已同刚建成一般,不见半点新旧创痕。
“后来我想,那些痕迹大抵是先帝先后派金吾卫试着往上硬闯,才留下的。”
云琅道:“那时先帝大抵就已知道了大理寺的事,也有了提防。在延福宫内复刻一座,适当减去威力,若有人能凭身手破开机关硬闯上去,来日不可为之时,便也可能闯进玉英阁。”
“你那时所见。”萧朔道,“无人能上第七层?”
云琅点了点头:“我这次也不敢上去,因为按照原本不曾调整的那份图纸,第七层该是死门。”
萧朔眼底一凝,抬眸看着他。
“大抵是大理寺琢磨了下,发觉第八阁设成杜门,这条密道就实在太高了。跳下来纵然有这些干稻草接着,也要摔出个好歹。”
云琅笑了笑:“只好七八两层对调,将出口设在了第七层。若是没发觉这个埋头往上闯,反倒是自取死路……怎么了?”
云琅看了看萧朔神色,抬手晃了下:“我又没察觉,说漏了什么嘴么?”
“你的确喜欢机关暗器,趁夜闯阁,也并不意外。”
萧朔道:“但你从来知进退,并不会明知死门,还硬要往里冲。”
云琅被他挑出破绽,一时顿住,转了下眼睛:“萧错——萧错出言激我,说我上不去第七阁,就是没爪的瘸老虎。”
“你不受激。”萧朔道,“当初与戎狄对阵,对面骂阵三日,无所不用其极。朔方军不动如山,最后寻得时机一击溃之,成就云骑第一场大胜。”
云琅咳了一声,尽力搜刮:“萧错骗我,说七阁里有好东西……”
“你一向怕鬼神之事,太傅罚你一人在黑透了的房间内反省,都要吓得你拿火石将房子燎了。”
萧朔道:“既然它叫死门,纵然有再好的东西,你也不会碰一下。”
云琅:“……”
云琅无论如何诓不过去,撑身坐了起来,叹了口气:“你送我那件金丝甲,我不小心掉在门里了。”
萧朔蹙紧眉:“金丝甲该贴身穿,你如何会掉在门里?”
云琅被他问住,吞吞吐吐:“碰巧……”
萧朔:“如何碰的巧?”
云琅一时语塞:“我,我一个鹞子翻身,被暗器撬开了搭扣,又被两柄镖掀开了袖缝……”
萧朔看着他:“然后被暗器们扶着,脱了金丝甲,挂在了榻边。”
“……没有。”
云琅心知自己编不圆,泄了气:“我揣怀里了,没舍得穿。”
萧朔几乎匪夷所思,深吸口气,按了按额头:“那是件护甲——”
“我管他是件什么!”云琅咬牙豁出去了,“刀剑无眼!我就喜欢,怕碰坏了,行不行?!”
“……”萧朔被云少将军气势如虹地吼了一通,有些没能缓过来,静了片刻:“行。”
“刀剑匕首,那般锋利!一抹一个血口子!”
云琅不得理也不饶人:“我穿在身上,回头给我划花了怎么办?!”
萧朔:“……”
“你还问我!送我那么不好拿的东西,揣着都费劲!”
云琅来了劲,气势汹汹:“逃亡也不能带着!被抓了也不能带着!你就给我个能藏着能攥着的能怎么——”
萧朔听着云琅胡搅蛮缠地发泄,心里跟着一疼,阖了下眼。
云琅最怕他这个架势,好不容易起来的气势兀自软了三分,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就那么一说……别往心里去。”
云琅探着脑袋,绕萧小王爷转了一圈:“你给我什么我也带不了啊,我那个小玉麒麟都不小心丢了,现在也没找着呢。”
云琅犹豫了下,拢着萧朔的手,往他怀里挪了挪:“不是凶你,我就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一不好意思就不讲理……唔!”
云琅自投罗网,被萧小王爷亲了个结实,睁圆了眼睛。
萧朔揽着他的背,唇齿轻缓厮磨,细细吻净了沁着铁锈味道的血气。
云琅被他碰着了舌尖伤口,微微打了个激灵,有点想以牙还牙咬萧小王爷一口,终归没舍得。闭着眼睛老老实实被亲了半晌,含混着轻叹了一声。
萧朔轻蹙了眉,要查看他情形,被云琅扯回来,手脚并用抱住。
萧朔还发着热,胸肩都微微灼烫,透过衣物,烙在胸口。
也像是透过已恍如隔世的时空,无声无息,烙在那一束触不到底的日光尘灰上。
云琅眼底酸涩,滚热水汽忽然就涌出来,始终尽力压制着平稳的内息猝尔一乱。
恍如隔世。
恍如……隔世。
萧朔察觉到异样,稍稍分开,看着云琅抵在他胸口,打着颤全无章法地尽力蜷紧。
“我知你梦见了大理寺狱。”
萧朔收拢手臂,将云琅护在怀间:“你若知我,便不必忍着。”
云琅肩背悸栗得愈深,最后几乎是微微发着抖。像是有某些被强行锁住了的、长久不曾关照过的情绪,一经解封便汹涌没顶,不由分说地封住了他的口鼻。
漆黑的水牢,死寂的宪章狱。
缓慢剥夺着生机的湿冷触感,封鼻溺口,狰狞着漫开冰凉死意。
云琅阖着眼,用力攥住了萧朔衣袖,指节用力得几乎青白:“他们说你吃了御米,我……放不下心,我……”
萧朔抚了下他的额顶,轻声道:“我的确吃过。”
云琅胸腔狠震了下,倏而抬眸。
“那半年,我常被召进宫去伴驾,问些读了什么书之类的闲话。”
萧朔道:“每次都会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