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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地擦拭伤口,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力气,就像捧着一件贵重的瓷器。
“我想过了,这两次也是我过分了。”严融突然开口,声音难得平静,“虽然你……但是我也不应该对你动手吧,可是你做的事情实在让人生气。不过今天过后,我们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大家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你不来招惹我,我是不会去招惹你的。”
“嗯……”杨二轻轻答应着,他怕声音大了打扰了此刻的宁静。
涂好了碘伏,严融又打开那管药膏,估计是消炎用的,他挤了一点出来,又开始给杨二手腕上红肿的地方打着圈地抹。
严融不说话,杨二也不说话,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抓着另一个的手。
好似世间最亲密无间的情侣,又似眼里只有彼此的恋人。
可他们终究不是。
“好了,涂好了。”严融终于停下,他松开杨二的手,细心地把药都收拾好,然后又放回了袋子里。
“东西给你放这里了,你明天记得还要再涂。”严融站起来,他比杨二还要高一些,“另外……”
“另外?”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来接手这个项目,但是这边应该是笔糊涂账,而且这里地方又远又偏,交通不便,民风也彪悍,你……你好自为之吧。”
严融交待完话就转身要走,杨二快走了一步伸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
“那你呢?你回不回江州?”
“我不回去的。”严融说,“我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杨二不解地问,“既然咱俩……咱俩都没事了,你也没必要在这边躲着了。”
听了杨二的话,严融一下子笑出了声:“谁说我是在这儿躲你的?我是有事要办才来的。”
“讨薪吗?”杨二想起严融说过这边欠着他弟弟叫什么沛的工资,“你可以让你弟弟来弄啊,我回头调出他的资料看看,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的话,他这个事我可以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一点不费事。”
“嗯……钱,我是肯定会要的。”严融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我说的事不是这个,还有其他的,具体的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不需要我帮忙吗?”杨二很好奇是什么事让严融这样上心但他能看出严融并不想说。
“不需要的。”
果然。
杨二慢慢松开了手。
“那我走了,时间也太晚了,你休息吧。另外身份的事情请替我保密,不过不保密也没有太大关系。走了。”
“真走啦?”
严融没回答,只是挥挥手,径直开门走了。
杨二看着关上的大门,发了一会儿呆,似乎确定这门再不会响起后才又折回床上。
天花板上的灯暗暗的,这酒店条件不好,四处都是昏暗的,旧的家具旧的电器还有旧的灯,连着光也像是旧的。杨二伸出手,五指张开,他想着不知自己能不能抓住这灯光。
微光穿透了手指的缝隙,手腕上的伤口因为涂了碘伏看着是黄黄的一圈,红肿的地方严融涂了药膏,这药膏涂得有点厚,似乎还没完全渗透,所以感觉皮肤腻腻的,就像严融手指的触感。
杨二以前常常打架,这个最远可以追溯到三岁,最近就是被严融捡回去那次。
小时候打架是因为他抢人玩具。他喜欢别人手里花花绿绿的玩具,他都没有,他想要,特别想要,可是没人教给他要问一句可不可以借给我玩玩这种话,甚至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他只会冲上去,然后抢过来。
可是这样是会被打的,被小孩打,被小孩父母打,或者被亲妈打,当然如果小孩的力气比他小,小孩的父母又有素质,他偶尔也能玩一会儿,那时候他是极其开心的。
后来终于有人和他说你可以先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如果愿意,你就可以玩,如果对方不愿意,你也不要抢。
说这话的是幼儿园的老师,杨二还是上了几天幼儿园的,在他妈还能想起他也只是个孩子的时候。
杨二觉得老师说得很好,可是老师没告诉他,如果别人不愿意,他又不去抢,他能怎么办?
不过好在幼儿园也有一些玩具,杨二很珍惜地玩,可是他还是会打架,因为别人说他没有爸爸,说他的衣服好脏手好脏脸也好脏。
这种打架的理由持续了很久,直到进了福利院,里面的孩子都没爸妈,谁也不能说对方这个,而且虽然福利院的衣服不多,可是至少是干净的,大家穿的也差不多,不需要相互嫌弃。
可是还是会打架,也许只是因为是男孩子吧。
老师总说杨二太野了,头几次说的时候杨二乖了一阵,他怕被赶出去,他想要是被赶出去他就只能流浪街头了,可是后来他发现即使他再调皮福利院的胖老师也没有动手打过他,更也没有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出去,他又放心大胆地当起了他的孩子王。
那是他唯一快乐的几年,然后大哥就把他带走了。
后面他也总打架,为各种事情,他不知道家里人知不知道,反正没人问过他,他早早就学会对着镜子用脱脂棉蘸上酒精来擦拭伤口。
酒精弄到伤口上钻心地疼,可是杨二能忍,他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他没什么忍不了的。
严融不把他捡回家,他也没有关系,他习惯从马路边醒来。
严融不给他擦药,他也没有关系,他习惯独自舔舐伤口。
严融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多余的事,他不该出现,不该消失,不该让自己失而复得。
因为人啊,只有患得,才会患失。
正文 第十四章
严融离开酒店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看了他好几眼,毕竟在个算得上是与世隔绝的小县城里,突然出现这么两个穿着富贵的陌生人还是挺引人注目的,何况这大晚上的,严融独自在这个酒店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之前和前台要纸笔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自己穿着裙子涂着口红的样子,严融稍微有一点点担心。
不过就算真被看见了也不太有所谓,只是后面要办的事可能会稍微麻烦点,严融想着,这里人员构成简单,保不齐这酒店里就有人认得那个欺负韩沛的混蛋,回头再传他耳朵里,那他扮韩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