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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娄怀玉直接看过去,对他笑了笑。
    周良心虚一般,往一边退了小半步。
    山口却不识趣,随意安慰娄怀玉几句,侧身道:“周老板,你已经熟悉了吧。”
    他仿佛很自然地将人拉了过来,说道:“以后想把他放在先前空出来那个院里,离你那不远,你们俩以后有个伴。”
    先前空出来的房子又能容纳周良的,大约就是兰儿那了。
    一想到兰儿,娄怀玉心情便有些复杂。
    他笑笑,嘴上说好,看周良似乎有些紧张地不敢抬头。
    山口今天事很多,不可能总守着两个唱戏的,该说的话说完了,也就走了。
    周良看起来更紧张了,咽了口口水才开口:“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娄怀玉都不知道他要注意什么,但对他来说,很多事情过了今晚就没有意义了,因此也没有多说。
    两人氛围古怪地呆了半晌,台前的音乐终于响起来。
    周良抬步上台,边走边唱道:“小姐,你看今夜月色多好哇。”
    娄怀玉探了探头,手拿香帕,仿若真在看月,眼神却落在座位底下最中央的人身上。
    那人和山口看起来如出一辙,不仔细看都几乎难以区分,一样的身材脸型,架一样的金属框眼镜。
    只是身上衣着不大相同,山口穿着中式长衫,那人却穿了日式的和服。
    看山口与那人恭敬说话的模样,应当就是渡边雄川了。
    两人说笑几句,纷纷又扭头朝台上望过来。
    娄怀玉适时地偏过了视线,流畅地唱道:“望晴空冰轮乍涌。步香阶风扫残红,牛女星横断太空,那团圆月偏照孤穹。”
    几句毕,台下窸窸窣窣地传来些喝彩,又迅速地停止了。
    周良又唱:“小姐,你看今夜月阑,明日怕有风呢!”
    像是为了配合他一般,空中果然吹过一阵风来。
    夜风还是冷,吹在人身上,叫娄怀玉贴着皮肉的细软格外冰凉,他轻轻抖了抖,人也不免紧张起来,朝四周看了看。
    嘴里唱道:“叹人间,玉容深锁绣花鞋帏中……今日里东阁开绮筵,我只道和鸣效鸾凤。”
    两人来回几句,台下的人也逐渐散漫起来,大家的坐姿都从一开始的循规蹈矩,背部挺直,变成了放松的姿态。
    娄怀玉看见好几个士兵的长枪已经因为没有注意横躺在地上,而它们的主人浑然不觉,吃着花生米不断叫好。
    周良的身段不错,走得也好看,巧笑倩兮:“小姐不用愁烦,你看这样的月色正——”
    娄怀玉听见他的好字忽然变了调,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变得惊恐,和身后变作胡乱一团的音乐相得益彰。
    时季昌他们的人从后面来,好像是忽然出现一般,不过眨眼间,随着密集的枪声,地上已经密集地躺了许多尸体。
    娄怀玉有些迟钝,身边的周良已经尖叫着跑下了台,娄怀玉才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也摸爬滚打地下了台,身后越发密集的枪声只叫人不断发抖。
    娄怀玉不断提醒自己记得时季昌的那句“找地方躲好”,可是他的脑子好像已经不会思考了,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几步下台的路,都要差点跌倒,膝盖磕到地面,感觉不到疼。
    舞台的后台已经一片狼藉,灯灭了几盏,剩下一盏暗暗的,好像被声音震地不断地晃,叫一切看起来更加可怖。娄怀玉爬起来,准备继续蹲着走几步,听到有人喊他:“娄怀玉?”
    他抬头,没想到居然看见兰儿。
    还未及任何反应,兰儿已经力气很大的抓住了他:“跟我走!”
    直到今晚,娄怀玉才理解时季昌前段时间说的那个带他熟悉逃离路线的用意。
    前院虽然离外面隔得围墙要少,却也危险,兰儿还是拽着娄怀玉,往后院的方向跑。
    “现在后院的维和队已经都死的死,没死的都赶过去送死了,”兰儿开口说,“后院很安全。”
    娄怀玉没想到兰儿说话这样直接,有些无措。
    他借着月光去看,兰儿的头发比与他见第一面时还要短,随着她的跑动上下飞舞。
    娄怀玉练功以后体能已经好了很多,却还是有些跟不上,跑得气喘吁吁。
    兰儿却好像没有感觉,领人到墙边,往下一蹲,便说:“你踩着我上去。”
    娄怀玉又紧张,又跑了这么久,心跳和呼吸都快的他说不出话,反驳的话还没有出口,兰儿已经拽着他的脚腕了。
    娄怀玉没想到兰儿的力气比杜鹃还大,抓一把快让娄怀玉摔了。
    “快点!”她嘴上催促道。
    娄怀玉没办法,踩着她爬上了第一道墙。
    兰儿也翻墙翻地快。
    却没人在下面张着手迎接娄怀玉了。
    “你在干嘛啊?”兰儿还仰着头催他,指名道姓,“时季昌不是说你已经能翻墙了吗?”
    娄怀玉不得不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幻想时季昌在底下张着手的样子,咬着牙跳了下去。
    落地时,娄怀玉脚被石块磕到,腰上又被带着的金钗扎到,忍不住疼的嘶了一声。
    下一秒就听见兰儿的笑声。
    兰儿和初次见面那个文静的样子完全不同,穿的比他像个男生多了,也要比他第一次见时开朗,边笑边道:“你果然和时季昌说的一个样。”
    娄怀玉忍不住问她:“他说我什么?”
    可兰儿说她自己的,却不听人说,说完就转身过去,跑出好远。
    娄怀玉只好去追她。
    两个人跑跑翻翻地过了上一次娄怀玉同时季昌走的路,可能是维和队都被叫回去支援了,这一次路上人少了很多,也顺利很多。
    他们很快来到上次的河边。
    不过这一次,大槐树边上多了一条小船。
    “我就送你到这了。”兰儿说。
    娄怀玉紧张起来,他甚至想抓一把兰儿:“那我呢?”
    兰儿仿佛是很奇怪娄怀玉为什么这么问,她指了指船上的人:“你跟着他,沿河往下,再上岸,就不是平城的管辖范围了。”
    兰儿说完便又迅速地跑了回去,让娄怀玉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南方敏捷大胆的野猫,消失在视线里。
    船上的人喊他:“小哥?走?”
    娄怀玉便上了船。
    雪已经化了。
    娄怀玉盯着大槐树边上的干净的石块,这样想。
    他先前几番犹豫想要看看的雪人,也终究是再也看不到了。
    船上的节奏明显慢下来,不再像方才逃离时那样吓人,娄怀玉进入了安全范围,人放松下来,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和快乐,他只觉得浓浓的茫然无助。
    起床之后,时季昌又摸了摸他的头,掐了掐他的脸,在躲起来之前,时季昌对娄怀玉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