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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见丁汉白在不远处挑串子。他过去旁观,觉得木头串子真难看,扭脸望望,不少摊位都在卖木头串子。
老板努力夸赞自己的木头手串,紫檀,油性大,金星漂亮……丁汉白把玩着,说:“十个紫檀七个假,我看你这珠子质感不行,过两年就得崩茬。”
老板打包票:“不可能,我这绝对不崩!”
丁汉白又说:“不崩说明密度小,上乘木料都密度大,那你这原材料就不行。”
老板被他套住,左右都没好,眼看就要吵起来。纪慎语往丁汉白身后一躲,薅住丁汉白衣角拽一拽,不想惹事儿。
谁知丁汉白挑完刺儿竟然乖乖掏钱,把那几串全买了。
他们逛了很久,从头至尾没有错漏,最后在小卖部外面喝汽水,桌上摊着那些手串。纪慎语拿起一条,闻闻皱眉:“假紫檀。”
丁汉白首肯:“确实。”
那你买来干什么?纪慎语想问。没等他问,丁汉白先问他:“木质的,核桃的,极品的十二瓣金刚,你觉得这些手串怎么样?”
纪慎语想都没想:“难看,倒贴钱我都不戴。”
丁汉白饮尽橘子水:“我也觉得难看,可好些摊儿都卖,比玉石串子红火。这就是行情,就是即将炒热的流行趋势。”
这古玩市场就是个缩影,泛滥的假货,无知的买主,圈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真的、好的却寻不到市场。变通就要降格,具体到玉销记,降格就是要命。
“那怎么办?”纪慎语这次问了。
丁汉白答:“不怎么办,这样也挺好,高级的还是高级,俗气的更迭变换都无所谓。”
他们继续逛,但纪慎语没之前那么兴奋了,他隐隐觉出丁汉白话没说完,换言之,丁汉白跟他说不着。
他还隐隐觉得丁汉白心里藏着什么,藏着高于玉销记的东西。
又逛了一会儿,丁汉白见纪慎语两手空空,想尽一下地主之谊:“有没有看上的,我给你买。”
纪慎语自觉地说:“我看看就行,没有想要的。”
丁汉白误会他的意思:“是不是怕选中赝品?”
那一刻,纪慎语透过丁汉白的眼神读出得意,再一看,丁汉白浑身散发着游刃有余的大款气质,他以为丁汉白要糟钱,却没想到,丁汉白凑近对他讲了句悄悄话。
“这些我分得清真假,绝无错漏。”
纪慎语被领着转悠,停在一处摊位前还发着怔,他看见各式孤品玩意儿,一时有点花眼。丁汉白让他挑一个,他随手挑个珐琅彩的胸针。
丁汉白蹙眉:“你戴?”
“我送给小姨戴。”他说。
丁汉白夺下放回去:“我送你,你送小姨,借花献佛还明着告诉我,我用不用再谢谢你?”
他说完挥开纪慎语的手,亲自挑选,筛掉瑕疵货和赝品后一眼确定,提溜起一条琥珀坠子。“就这个。”他把坠子扔给对方,付完钱就走人。
回去的路上将要日落,纪慎语在后座看坠子,捏着绳,手忽高忽低寻找最好的光源。对上远方的晚霞,琥珀打着转儿,把千万年形成的美丽展露无遗。
他说:“谢谢师哥。”
丁汉白蹬着车子,没说不客气。
纪慎语又问:“为什么选这个送我?”
“颜色好看。”丁汉白这次答了,却没说另半句——像你的眼睛。
第11章 大晚上为什么要散步?
迎春大道上那间玉销记最宽敞,上下两层,后堂有总库,还有设备最全的机器房。而旁边紧邻的小楼就是区派出所,站二楼正冲着民警办公室,特别安全。
丁汉白中午在对面的追凤楼吃饭,博物馆的领导请客,感谢他之前雕刻汉画像石,吃完从酒店出来,隐约看见丁延寿带纪慎语进了玉销记。
他应酬完过去,门厅只有伙计在,步入后堂操作间看见丁延寿亲自擦机器。“爸。”他喊道,走一步倚靠门框,“你今天不是去二店么?”
丁延寿说:“你二叔跟尔和在,不用凑那么多人。”
两句话的空当,丁汉白注意到桌上的纸箱,里面层层报纸裹着,拆开是那块芙蓉石。他就像个炮仗,急眼爆炸只需一瞬间:“你怎么又碰我这料?!纪珍珠呢!我让他看着,他这个狗腿子!”
话音刚落,纪慎语从外面跑进来:“谁咋呼我?”
见是丁汉白,他解释:“师哥,师父让我带过来抛光,没想做别的。”手里的鹿皮手绢湿哒哒,他将细雕过的芙蓉石擦拭一遍,转去问丁延寿,“师父,我们是不是各抛一半?”
丁延寿也擦好了打磨机:“你抛他那半,他抛你那半。”
抛光是玉雕的最后一项,最后这一下要是没哆嗦好,等于前功尽弃。这块芙蓉石他们定稿花费一天,勾线出胚花费一天,细雕更是废寝忘食身心俱疲,一旦抛光完成,这场切磋就有了结果。
前面都是各凭本事,但丁延寿让他们给对方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