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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动之势,不好将人家怎样, 再戳她眼窝也只能忍着。现在好了,人家提前把底牌亮出来了, 反倒给了她周旋的余地。
寿宴要等到晚间才开始,这会子正好空闲, 索性就陪她玩会儿,打发一下闲暇,也算是给太后解闷儿了。
喂完最后一勺汤药,沈黛也拿定了主意,捏了帕子, 不疾不徐地帮太后揩嘴角,揭开珐琅盒子,取了颗梅子喂进她嘴里。
太后喜欢亮堂, 寿康宫所有帘子都被齐整地收拢, 窗边的竹帘子也卷得老高。阳光从菱花窗外斜照进来, 恰好打在沈黛身上。水色一圈圈摇曳开,悠悠的,她周身那点素白突然间便有了灵气,将她整个人烘托得亭亭净植, 似一株芙蕖,温婉又不失娇媚。
不禁让人想起那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元韶容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见她迟迟不说话,只当她是不乐意,不敢反驳,就只能以沉默来对抗。
呵,到底还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家雀儿,毛还没长齐,徒有一张脸,根本就扛不住事儿。
如何斗得过她?
元韶容唇角牵起一抹讥诮,瞥见不远处的落地铜镜里,发髻上的一支鎏金珠钗偏斜了,她忙侧头扶了扶,左右微微扭动脖子,细细端详,嘴上也没闲着:
“昭昭若是不喜欢、不愿意,那便罢了。左右你还不是皇家的人,这事如何也轮不到你做主。未出阁的闺秀,还是该有未出阁闺秀的模样,在家里头绣绣花、喂喂鱼就挺好,那些不该你参合的事情啊,就......唔。”
元韶容絮絮说得正兴起,嘴里冷不丁被人塞进来一颗酸梅。
压药味的梅子不好做得太甜,恐影响药性,但若是太酸,又怕涩着贵人。御膳房的人有自己的巧思,特特腌制的梅子,刚吃过药的人尝着不会觉得如何,可寻常人吃了,那就是灭顶之灾。
甫一入口,那酸味便在味蕾里蔓延,平白生出无数倒刺。
元韶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牙一崴,咬到舌尖。
血腥味泛滥开,混着梅子的酸,直剌剌往伤口深处钻,疼得她涕泗横流,掩着嘴巴咳嗽不已,双眼很快红了一圈,险些没把肺管子咳出来。
“你!你......咳......咳咳咳......”
沈黛不去瞧她,自顾自捏着帕子,仔细擦拭指尖的梅渍,“淑妃娘娘能把东西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安排这些个琐事,自然不在话下,昭昭哪里敢置喙?”
擦完手,她又指着宫人手里的珐琅盒子道:“说了这许多话,娘娘应当也口渴了。倘若一个酸梅子不够,便多吃几颗吧。这玩意儿最是生津,正好洗洗舌苔上不干不净的邪祟,把那些不必要的口舌工夫节省下来,正好能拿来弥补头脑上的不足不是?”
一番话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乍听是在关心她,细细思量,却分明是在讥讽她蠢钝多舌,说多错多,还不知收敛,四处拈酸挑事儿。
“你放肆!”元韶容顿时气如山涌,指着沈黛鼻子要骂。
沈黛也不躲,兀自翘着唇角,仰起脑袋无辜地望住她,娇俏地眨眨眼,“我这可都是为了娘娘着想?难不成娘娘当真头脑不足,又要生口舌事端?”
融融日光里,她眉眼弯弯,面容姣好如画,嘴角靥着两颗清浅的梨涡,像金箔打成的浮萍。让人想生气,也没地方生去,可不发泄出来,又如火上浇油般,直要把人从里到外都烧个尽透。
暖阁里安静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唯有竹帘的篾条轻轻叩着抱柱,发出连绵的碎响。声音被此间的幽静勾勒得越发清晰,游丝般就悬浮在半空中,触手可及。
寿康宫里的宫人内侍都是太后带出来,一向最守规矩,任何场合都不会失仪,这会子却有些绷不住了。太后起头冒出第一声笑,他们才终于不用忍,低着头,从齿间溢出几声低笑。
这位淑妃娘娘的尖酸傲慢,在宫里是出了名的。
他们平日没少受她的气,奈何身份摆在那,他们再不满,也不敢指责她的不是。这会子好了,有人给撑腰,他们索性把过去积攒的恩怨,都借这笑声宣泄出来。一声接着一声,虽不响亮,但持久。冷清的寿康宫难得这般热闹,像是在过年。
元韶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开了染坊。
好赖她也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子,竟被一个小辈堵了嘴。且这人还是她儿子求而不得、却还死缠烂打放不下的心尖人儿......
想起昨儿,那没出息的东西还跪在自己面前,跪了大半日,还哭,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就为了给这丫头求情。
这口气就更加咽不下去了。
长辈的威严端出来,元韶容翘起下巴睥睨道:“沈姑娘,本宫……”
她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先抢了白:“这梅子味道正清甜,哀家吃着不错,御膳房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传哀家的话,统统有赏。”曲指亲昵地点了下沈黛挺俏的鼻尖,“尤其要赏昭昭,大赏!”
元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