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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巧容娇气,嫌北平进的兵太多,空气也不新鲜,热得直呛人,夏初就去了承德避暑。赵家祖籍在山东一带,赶上家中一不算远的爷病逝,奔丧再跟着祭祖扫墓,到现在才回来,不然还能迎一迎贞吉。
贞吉看到赵巧容后的心理,是羞耻又妒忌的,个中矛盾复杂,只有她自己品味得到。
赵巧容柔声叫“三哥”,是夫妻间的称呼,贞吉扭头回避,好像看不到人就听不到话语声。
谢蕴表情没什么变化,冷淡地拍了拍赵巧容的手臂,她正挽着他,笑盈盈的,眉眼间有股子北方小姐的爽快劲,脆生着勾人。
贞吉又忍不住打心底地比较,殊不知从身份上就输得彻底。因她应当叫谢蕴“三叔”,或者父亲叮嘱过的“小叔”。
三个人进了厅子,赵巧容同谢蕴寒暄几句后盯上了贞吉。再加上下人陆陆续续地搬进来买的东西,她眼睛发亮,开口满嘴京片子,“嚯,小六也是个会买东西的主儿呀,这下我可有伴儿了,三哥从来不陪我,下人们逛了一天也哀丧着个脸,倒胃口。”
细品还有些天津语调。
而贞吉在心里说:我同你不一样。
却是谢蕴开口,“谁比得了你会花钱,别教坏贞吉。”
赵巧容要同他驳上几句,被谢蕴一个眼神压没了声音,他揉了揉太阳穴,隐隐有些乏累,声音也显得深沉不少,“每次回家都弄得兴师动众。”
话音落下便兀自上楼,贞吉低着头,却在偷看赵巧容脸色,看她微微愠怒又强迫自己排解掉,本想暗自下决定:他们夫妻感情不好。
却不想赵巧容对着楼梯上谢蕴的背影抛了个媚态的白眼,转而同贞吉说:“你甭理他,外人面前最喜欢装样子,行军打仗的男人,还是私底下知道疼人,脸皮薄着呢。”
贞吉一颗心又沉了几分,如坐针毡,赶忙寻了个由头上楼回房。
尚且没到用晚饭的时辰,因为阴天,整个宅子都有些阴森森的,她并未点灯,却焚了个塔形奇楠香,好像这样才能让闷堵的胸畅快些许。
明明今日早晨还算是个艳阳天,她在谢蕴的书房里同他那般亲近,他问她今日熏的什么香,还说到让她配个安神的,谢蕴最近睡得不算踏实。
半天的功夫,什么都变了。
贞吉开始回避谢蕴。
谢蕴觉察到了,只是并未多放在心上,当她年纪小善变,风一阵雨一阵的。
赵巧容好交际,平日里谢蕴不着家,她也一样,甚至时而放纵着比谢蕴回的还晚,不只是打麻将,还有同孙家少奶新学的推牌九。
好像在偌大的宅子里,又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只有贞吉——看书、玩香。
没两日王妈给贞吉买回了她要的熏笼,不知道北平哪家铺子淘来的金猊,装上她调好的安神香,贞吉便偷溜进了谢蕴的书房……
接连几日,谢蕴明显觉察到书房里的香气愈发重起来,问过下人显然也是不知情的样子,王妈还提议把书房上锁,他摇头没同意。
直到那日下午,午间刚在开元饭店宴请了个东北来的谢家族叔,因推辞不得,多饮了几杯酒,便让司机开回了家。
赵巧容雷打不动地出去打牌,从上次谢蕴带贞吉出去开始,北平接连阴雨已有三五天,军营里也休息得多,大抵整个夏量都要在这几日降完,宅子亦有冷风过境之感。
他带着一身寒冽的酒气,精神尚且算作清明,在骤然拍打着窗棂的雨中上楼,脚步声与滴答声杂糅在一起,听不真切。
进了书房的那一刻,只看到窗帘飘荡,明明室内无风。
谢蕴解了配袋,勃朗宁手枪清脆一声上膛,下一秒掀开了那不安分的帘子,枪口便对准了贞吉大方露出来的额头。
显然她今日的发型是王妈梳的,少了往日的随意,还多插了两根簪子,愈发像个世家闺秀,还得是南边温婉的一挂。
谢蕴没急着收枪,他在外面的名声并不算和善,再加上早年做过的事情,大抵不少人觉得他有些病态,尤其在心理方面。
譬如现在,他就好整以暇地盯着贞吉瞪大了眼的紧张模样,手里还拿着熏香笼子,倒像是天上落下的侍香仙子,被谢蕴无情的枪口惊到了半颗玲珑心。
那眼神压得贞吉愈发紧张,男人显然对她这几日的行为了然于心,也不担忧她存了坏心在书房翻上一翻。
伸手拽出了那小丫头,谢蕴低声开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就光明正大地做。”
他出口无心,贞吉入耳有意。
她本在心里退缩,自认做的就是世上顶天见不得人的事情,毋庸置疑。
嘴唇打架了好久,那是江南谢家的六小姐最笃定的一搏,或许又应当感念老天爷降下惊雷,让她有了由头钻进谢蕴怀里。
金猊掉在地板上,雕花精美的物件砸出了好大一声,又大不过那雷,贞吉声音颤抖说道:“我心里有你。”
至此,心也像那金猊似的,彻底掉到了底,不知该说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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