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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看起来肩膀腰身宽了一圈,全然不见打仗操劳后的消减。
那方帕子还是她在北平时送的,谢蕴洗得勤快,总觉得有些褪了色,她没告诉他,自己在南京家里给他绣了新帕子,因为要背着姆妈和嫂嫂,只能在深夜点灯熬油地绣,还差半个“生”字……
这些他都不必再听了,她也不再想说,此时沉默着有些哀莫大于心死。
含章再回来时,刚走到天井,贞吉就跑了出来,看起来是迎他,实则不过仓皇逃离。
他低声问:“小妹,怎么了?”
这一声关怀同身后冷漠的人成鲜明对比,贞吉再忍不住,埋在含章怀里放声大哭,蹭湿他厚而粗糙的军服,开口说的全都是假话。
“哥哥,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来……我只是,只是挂念你和父亲,我想回家了……真的想回家……”
她这一哭,含章立马没了法子,当她被谢蕴训斥了才知认错,好顿心疼,携着人出了门。
老宅院方方长长一条,他清楚看着人出了门,再拐走不见踪影,溃败着向后栽了下去,满目颓然。
呼吸急促着开口,“谢钦……”
等到终于躺在床榻上,谢蕴喝了口水平复呼吸,大夫紧跟着进来,把他左腿小腿那处的布料剪开,上面挂着湿泞泞的血,暗色氤氲。
饶是大夫也忍不住怨怪道:“我这叮嘱多少回了,不要下地,您还敢实打实地用力,这下可好,又开了线了……”
谢蕴嘴唇发白,嗤笑了一声道:“您不是说这条腿保不住了,何必还介怀这些。”
那大夫上了年纪,摇头不赞同谢蕴的话,“瘸腿也总比残废强,您养好些,顶多阴天下雨疼上几天,捱个五年十年的不是问题。”
他不再说话,谢钦上前把人按住,那大夫又要给他缝线,少不了一通折磨。
半月前皖系从淮北一路退到了山东,最后在济宁的微山县郊外彻底告败,那天山东境内下大雪,飘飘扬扬有压人的气势,皖军主帅陈千庞逃到微山湖,被马术姣好的谢蕴追上,遍地老高的积雪,不怪后面的人跟不住。
一通缠打过后,谢蕴制住了陈千庞,陈千庞为人十分狡诈,面上作举手投降,又使阴招开枪打向谢蕴。谢蕴躲开了,却还是舍弃了条小腿中弹,那瞬间清楚,人这一辈子安然无恙地躲得掉枪子的概率,只那么一次。
当年活下来了,有了今后的富贵,有了贞吉,如今却再没那个运气完好无损地同她续一个未来。
那一枪开得太近,子弹入得极深,谁都不敢贸然取,所有随军大夫商议后下了决定:就让它在腿里放着。
行军打仗的人,哪个身上还不带个子弹碎片了。
只是他当时那只受伤的腿又长时间陷在雪里,如今血液都不大畅通,等伤口愈合后瘸腿是必然,程度深浅尚不可知,这点谢蕴还可以尽可能地争取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可今后若是这条腿彻底坏了,便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重新缝好线后,谢蕴总觉得又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身旁桌子上放着谢钦从正堂捡回来的簪子——是贞吉走之前扔下的。
南京几近失传的手艺,她曾给他说过,叫绒花。他手里这支做工精细,蓝紫色的雀形,栩栩如生。
想到曾在北平谢宅的日子,贞吉说:“这次来得急,我喜欢的那几支绒花簪子没带,等我再回南京戴给你看。”
为什么非要戴给他看,抑或是说为了他戴——“绒花的谐音是荣华,姆妈在我小时候就说过,这是好兆头。”
他那时满不在意地说:“我所得的荣华已经足够了,现在只想要些平淡的。”
譬如与你相守。
男人粗粝的手举着那支簪子对向窗外的天,好似鸟雀奔空,天大地大满是自由阔绰,谢蕴心知:这只雀生得这样好,可不能配个瘸腿的。
谢蕴回北平后,给南京送来了份大礼,全家人都喜不胜收,只除了贞吉以外。
是一份厚厚的信函,上面罗列着各家适龄且相配的男儿,几乎还都附了照片在里面,好生英俊,又都好生显赫,同样带来口信:任贞吉挑选。
来人特地说了,谢蕴的原话是让贞吉做主,父母哥嫂没细究其中含义,只当任她做主便是任她家做主。
父亲递给了贞吉,很是尊重她的选择,“现在不兴老一套了,爹爹肯定顾虑你的想法,你自己看。”
旁边含章还在笑说:“我当年怎的没这般待遇?”
被嫂嫂佯怒嗔怪,一片祥和。她看着手里的信笺、看各式少爷公子,有上海周家、扬州许家、绍兴傅家等等,总归没有一家是北边的,亦没有一家是从军的。而那每一张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曾经多少日夜书房相伴,谢蕴的软笔硬笔,她都印刻心底。
那天同样是贞吉头回挨打。
父亲实在是气急,给了她一巴掌,随后年过半百的男人先红了眼,显然是后悔不已。
全因贞吉说:“我怀孕了。”
含章到房间里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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