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13

      低空飞过,天花板晃得摇摇欲坠。我本能地抱头,纸条被攥出冷汗。
    这一场下来,成陟又会有多少顿吃不下的饭?
    一直以来,前线撼天的动静没能真正波及长沙,却在1月4日夜里,我第一次听到了最真切的战斗声。
    梁冯再也看不下书,她抱着我说:“姐,长沙…长沙是不是要完了?”
    舅妈捧书坐在电话旁,藏于封底的指甲发白。小姨太太边散头发边上楼:“睡觉的点了,你们都不睡吗?”
    梁冯大吼:“你有没有点眼色啊!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吗?”
    小姨太太嗤笑,红艳的手指抓着栏杆:“有心有肺又帮不上忙,还不如…”
    舅妈一巴掌将她的话噎在嘴边。
    我和梁冯都被唬得一哆嗦,梁冯又瞬间挺直了腰板:“打得好,谁让你这么嚣张了!我们家养着你,不是让你来气人的!”
    小姨太太笑容不改,手指揉揉泛红的脸颊:“冯姐姐…哦不,大太太,您可消气了?”
    舅妈浑身发抖,扬在半空的手再也落不下去,许久才说:“你丈夫的死,和老梁的关系就那么点。你要心里实在搁不下,现在就可以走,出去自谋生路。”
    小姨太太的表演不堪一击,半天才拼出一句:“提个死了四年的人做什么?骨头都指不定被野狗舔了干净。”
    说罢,她落寞地谢幕离去。
    *
    这一整夜,我们都在不安中度过。东方曦光微露时,敲在心上的轰雷声终于略有停歇。
    我知道前线伤患肯定堆积,便没多停留,在梁冯打架的眼皮中离开了家。
    还没进院门,那硝烟混杂血腥的刺鼻气味,将我的五感瞬间胀满。我忍不住揉揉鼻子,白大褂都来不及整理,便随众人忙碌开。
    能送来医院的多是病重优先。那些陆军、空军甚至平民,经过敌人无情的轰击后,一个个或身残体缺,或意识不明。
    赵有年满头是汗,跪在推床上按压胸腔,大吼到:“快快快!不行了!”
    我连忙上前,他却指着另一群:“那边,那边也需要医生!你赶紧去!”
    我顺从地穿过走廊,有人靠在墙角痛苦呻.吟,一双腿蹬得老长;还有人扑在断气的尸体上,哭得眼前发黑。
    他们与我仿佛隔了层雾,彼此产生了时差。我手忙脚乱,他们却刻板地重复同一动作,不知在期盼什么。
    两名面部焦黑的战士抬着担架上楼,担架上的人双腿低垂,足尖抵在地面拖拽。
    他们从我身边擦过,我心跳忽顿,掉头再看了一眼。
    那人脸上混着血水,头顶碎发烤得卷曲,锃亮的皮靴早已破烂不堪。
    意识就在这一瞬间被击溃…
    是成陟。
    我呆呆目睹,赵有年则快步迎去:“快!送到拐角那间去!”他转头见我一动不动,扯着嗓子大吼:“梁舒…梁舒!”
    我被吼回神,僵直脖子扭转,按部就班地给其他伤患诊断、分类、做初步处理。
    不知何处冒出一句:“他活不了啦!”
    我浑身一震,陡然模糊了双眼。
    *
    办公室的腊梅盆栽开得正旺,赵有年杵在窗边,颇为好笑地望着我:“你前天是干嘛?每死一个就哭一次,我还是头回见你承受力这么脆弱。”
    我尴尬地扶额:“对不起,我最近没休息好,情绪变化有点大。”
    赵有年只手插腰,右手捋过头顶:“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病人,指名道姓要让你查床,不知道是你熟人还是仇人,就56床的,你等会儿过去见见。”
    成陟纱布缠满额头,涂了红药水的右脸正结痂长肉。他忍不住挠伤口周边,见到我来,歪斜的姿势瞬间摆正:“梁医生,查房啊?”
    我不理他,他笑容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很忙的,没事不要闹着玩。”
    成陟微笑:“你声音大点,我这边耳朵失鸣,听不太清。”
    我心头突突,赶紧翻起他的病历,上面写着[左肋骨骨折,左下肢中弹,中度脑震荡…]等等症状,看得我眼睛黑懵:“怎么这么严重?”
    成陟说:“战场嘛,以前我更严重,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这次两周估计就差不多了。”
    我脸色变了几变,又翻起病历:“…你耳朵明明没事。”成陟靠上床头眼神玩味:“短暂性的,谁让你动不动就给我假正经。”
    我嘴角微微抽.搐,将病历摔回床头:“我让你…”一时又委屈又气愤,话都连不上,“我让你不要闹着玩的!”
    说罢,我蹬着鞋子迅速转身,成陟在后头喊:“梁…嘶…”
    听他疼得倒吸凉气,我停住脚步,他却翻身下了床。
    我看他捂着身侧一瘸一拐走来,又不忍下他面子,便直挺挺杵着,不帮忙也不退后。
    他伸手:“梁医生,搭把手。”
    我视线扫过病房,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