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我愣神许久,他拉住我的手,将戒指套入指缝:“不准反悔,这戒指是我预支军饷买的,你要是敢跑了,我这几年就白干了。”
我心跳加速:“可是…证书啊登报啊婚礼什么的,我都没准备,怎么,怎么结啊?”
舅妈提笔说:“放心吧,登报词我都给你写好了──”
一堂同喜,定今日情敦鹣鲽;
两姓结姻,期他年白首之约。
此证。
*
婚礼只准备了两日,办得仓促而简单,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身穿白色婚纱,面对家属证的场景。
舅妈坐在桌旁,桌上摆着薄薄一纸证明,上面黑色铅印纵列几行,其中一行是成陟的署名,旁列则印了醒目的日期——
[民国三十四年八月廿三日]
舅妈将钢笔递来:“签上.你自己的名字,章已经盖好了。”我捧着它扫过两眼:“不是已经有结婚证明了吗?”
小姨太太摸摸头顶珠花:“傻啊,这是以后你享受优待和领取军饷的凭证。”
我目光偏转,落在最后一行说明上:[六、此证将作抚恤凭领证明。]
手中钢笔微抖,笔尖在签名处晕出细小墨团。门外放起了鞭炮,是小姨太太特地为这场婚礼买来庆贺的,她就喜欢这种嘈杂的喜庆。
我深吸口气,认真而郑重地,在空白处填上[梁舒]二字,与成陟张扬的笔触相互映衬。
外面的鞭炮已经燃尽,满城飘着呛鼻的硫磺味。舅妈扶我出门:“以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趁年轻多生几个胖小子。”
我红脸应是,成陟坐在摩托车头,无比骄傲地挺起胸膛,绿色军衣外戴着朵大红花,幼稚又和谐。见我们出门,他笑容灿烂:“舅妈,别舍不得了,我肯定把小舒养得白白胖胖。”
舅妈拧他胳膊一把:“这还没进教堂呢,急着改什么口。”成陟一蹬油门:“早就想改口了。”
我坐上摩托旁座,他将帽子扣在我头顶:“头纱按好了,可别吹跑了,我的新娘谁都不许觊觎。”
我故意作势去掀,他按捺我的胳膊:“掀头纱得接吻的,你真要掀吗?”
我讪讪放手,隔着雾一般的薄纱,成陟弯腰凑到我嘴边,飞快地亲了上去。
小姨太太捂着大半张脸,滑腻反光的丝绢来回挥舞:“赶紧走吧你们,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我羞赧地将他推开:“你赶紧开车!”
成陟大笑着拧动车把。
诺大的教堂只有寥寥数人,连牧师都是临时拉来的。那白人老头儿举着本圣经,耷拉的眼皮吃力翻看我们:“Wow,So you are a soldier?”
成陟答到:“Yes,and my wife is a doctor.”
老头耸肩:“That is a strange combination,the angle married a devil? ”
虽然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我听得不大舒服,挽着成陟的手收紧了些。成陟微笑看我,拍拍我的手背:“ She will be Aurora for devil,because she is innocent.”
老头无所谓地挑眉,接下来的一切按部就班。
成陟微微低头,把戒指推入指根,随后轻柔地将手捧起,吻在无名指上:“新婚快乐,我的小舒。”
*
对着梳妆镜,我小心翼翼地扯下耳坠。
新房是队里临时腾出的,但成陟花了很多心思布置,四壁粘贴的红[囍]映得人面若桃花,连镜边都用红布裁剪包裹。
我穿着棉纱睡裙,成陟则是第一次褪下军装。那白色短袖包裹上身,肌肉线条分明可见,手臂的伤疤也很是扎眼。
他突然弯腰环抱我,鼻尖在发间磨蹭,我忍不住推他,他却不肯放手,猝不及防将我打横抱起。
我随他坐到床上,他的唇在我眉眼流连,我小声说:“酒还没喝。”
成陟声音低沉:“嗯,对。”
他静静抱了许久,起身从床头端来高脚杯,一人一杯,红亮的酒水淌过剔透的杯身,甜蜜香气萦绕于唇齿。
我抚过他胳膊的伤疤:“这就是那个用烙铁剜的吗?”我轻吻上去,他指尖微动,喉咙低低叹了一声。
我仰头望着他,他低头俯视我,我能感觉他不同往日的眼神,深得能将我吸走。
他说:“小舒,已经不疼了,真的。”
我垂眼,眼泪掉了一串:“对不起啊…我应该去找你,让你一个人在那里…衡阳多热的天气,伤口发炎肯定很难受。”
成陟扶正我的肩膀,双手捧起脸,拇指顺泪痕抹去。他仔仔细细将脸擦干净,还很是耐心地把我两颊碎发捋平,末了,他说:“小舒,你看着我。”
我抬眼看他。
成陟说:“我们师长说,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