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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磨得近中午才醒来,听报童走过了三四轮。
我们像普通夫妻那样抵足而眠,他有时会趴在床头,用手轻抚过我的睫毛、鼻尖,我装睡他就凑来亲吻,逼得我不得不顺他意思。
成陟在时,一切都美好而宁静,但他不在时,我只能翻阅杂书消遣。太太们常常踏着细高跟,哒哒哒从门口经过,我一概不理,只听她们搓麻将跳交际舞的动静。
成陟队里的连营太太偶尔会找上门,对她们来说我既算上级,又是新人太太,她们想示好,可我总不愿给机会。
夜里,成陟埋头捂进热毛巾,听我叨叨几句后,他说:“舅妈发来电报,说她们回了长沙,还让我给你添几件衣服。”
我捏着钢笔:“我不太出门,也不太需要。”
成陟挂好毛巾,双手撑于我肩膀:“快入秋了,这九月到尾巴,冷流就突袭,早点添衣服做准备。你写什么呢?”
他垂头,我大大方方推给他看:“有几个小太太给我送礼,我推脱不了,想着记下以后还回去。”
我抬头,“真是奇怪,你说上周大家也不过约约麻将,这周怎么突然流行送礼了?”
成陟下意识舔舔嘴唇:“哦,嗯…可能最近队里有事处理,她们想寻点后门。”
我嘟嚷到:“有什么事处理找你就好啦,还指我给她们说好话吗?”成陟帮我揉捏肩膀:“别管她们了,我们回房睡觉吧。”
我点点头:“最近总觉得身体疲乏,你晚上能不能睡早点,你吃得消,我也吃不消啊。”
成陟屈指弹我额头:“好,听你的,早睡早起。”
我被他牵着睡下,他老老实实躺在旁侧,我抓住他难得的体恤,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之际,成陟忽然开口:“这几天没事不用出门,有什么我托人给你带。”
我半眯眼睛哑嗓子回答:“我很少出门的…”
成陟翻身面对我,手抚摸我侧脸,我猛然睁眼:“你又打什么主意?”
成陟温柔一笑,拇指贪恋地摩挲我鬓角:“没打什么主意,睡吧,我就想多看看你。”
我完全阖眼:“嗯…别再弄我了,真的困…”
我感觉到他慢慢凑近,熟悉的气息将我包裹。临近入睡,我实在睁不开眼,任凭他环抱,下巴抵在我头顶:“小舒…”
我等了许久,到睡着为止,也没能听到下文。
*
醒来的时候,成陟早已离开。听着窗外哗哗水声,我拉开窗帘,外头竟下起了大雨。
天有点凉,我缩起脖子,四处翻箱倒柜才找出件陈旧的披肩。披肩冲来一股压箱底的霉味儿,散在这方角落,闻得我直泛恶心。
我捂着口鼻又呕又咳,弄得满面泪水,好一阵才缓解。
喝了半盏茶后,我从又衣柜翻出几件长袖。成陟的里衣都很单薄,白色那件已经洗得泛黄,应该穿挺久了。
这几年他们几乎没歇息时间,车轮似的在前线连轴转,如今有了喘气机会,我得想办法将他的衣裳换了。
午饭过后雨小了许多,我套上披肩抖抖雨伞,打算出门置办些东西。甫一推门,外头站了张熟悉的面孔,他倚靠墙边,似乎在犹豫敲门。
我惊讶到:“周副官?”
周祝峰好像在雨里走了挺久,肩头被蒸汽润湿,头发也条条绺绺。他提了袋东西,略显慌乱地递来:“这…这个,送你们的。”
我拉开看了眼:“高桥松饼?”我道谢后将东西放进屋内,“你怎么来了?没跟着舅舅吗?”
周祝峰解释到:“我调来这个师了。”他指指胸章,“七连连长。”说罢,他看我穿戴整齐,便问,“要出门吗?”
我点头:“对,我得去街市置办衣服。”
周祝峰举高雨伞:“那我陪你去吧,正好我暂且没事。”
第16章 突如其来
城区有挑担的老头吆喝路过,我挑挑拣拣买了点蔬果,问周祝峰:“你晚上留我们家吃饭吗?”周祝峰摆手:“不了,队里给了报道时间,我得提前做准备。”
正说着,他看我只手拎伞不方便,提议到:“要不我帮你拿伞吧?”
我犹豫几秒递给他:“麻烦你了。”
“成太太!”我循声掉头,裘贯武一手拎一篮子:“上次灵薇的事,她给我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我看他提满当当的食物:“让你太太饮食注意点,有些油腻的吃了会恶心。”
裘贯武连连应是,突然面向周祝峰:“嗯?你是梁团长的副官吧?我听说七连并咱们师了,你现在是七连连长吧?”
周祝峰显然对裘贯武印象不深,只扫了眼他的军衔,便一本正经敬礼:“营长好。”
裘贯武没多耽搁:“那我先回去把东西搁了,队里还有事。”
裘贯武走后,我去西边街市买了几件衣裳,便同周祝峰折回军眷村。他说了许多见闻,还顺带提及舅舅的近况,我时不时侧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