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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
    “……平民。”
    梁舒淡淡“哦”一声,又从头开始翻,裘贯武说:“他交给我的时候,说,他有罪…”
    ──“贯武,你看,战友都死了。老天爷说,报应这种东西,自己吞就够了,小舒啊…她还年轻。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没有回头路了,就是后悔去招惹她,我这种人是不该拥有她的。”
    成陟说话时,眼神已有些涣散,裘贯武如今也是,疲惫而沉默。
    梁舒无谓地嘁一声,语气平平:“原来如此…原来是为这个…竟能痛苦成这样…”
    街角有人影箭步冲来,拳头砸裘贯武胸口:“你!你!死亡也没你幸存也没你,我还以为你逃了!你个夭寿的狗男人!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啊?!”
    孙灵薇又哭又骂,梁舒忽觉浑身怠倦,说话也提不上劲儿,浑浑噩噩往屋里走,竹篓子被滞留江边,浪一来便被卷入江心。
    梁舒怀抱日记,一步步地数着,目测离门槛还有三两步,她就能躺进沙发,好好松懈着睡一觉。
    却不料临门一脚,被突.起的青石板绊倒。
    梁舒往前挺身,重重跌下去,五脏六腑震了震,那颗柔软的心,终于是跌碎了。
    她趴在地上,破碎的心沉沉压胸口,胸腔迸发出一种凄怆、绝望,能摧骨毁肉的嘶喊:
    “成陟啊──!”
    *
    时日有时过得很长,譬如一九四零年代末。小姨太太是在四八年末偷偷离去的,她留信说,相好的要带她飞往香港,但能力有限只带她一个,那些金银细软她全留在房间了。
    梁舒无话,后又听闻裘贯武自己吊上了房梁,而孙灵薇抛弃两岁多的儿子跟人跑了,走时浑身素缟,哭哭啼啼跨上辆黑汽车。
    梁舒烧了眷属证,烧了结婚证,烧了这引群情激愤的国.军家属身份,打算随撤离者逃往台州搭船。
    一时间,沿江住户竟作鸟兽散,门窗皆敞,家具残败在旧巷里,皮鞋底布鞋底草鞋底,黏着黄泥巴水,踩在废弃照片铺陈的青石路上。
    孙灵薇搭乘的太平轮沉在一月末,金条肉.体换来的小小舱位,承受不住过多希望,载着惊慌难民们共赴大海,九百多人永久沉睡。
    经此一次,船只管控加严,梁舒被迫滞留于台州。
    安安旧疾复发几近垂危,最艰难时,她抱着安安睡在青苔石阶上,偶尔闻得狗吠,梁舒睁眼,夜露悄悄爬进衣缝,摸一把脖颈,手心尽是冷霜。
    时日有时又很短。
    转眼六年过,局势已平定,人们安居乐业,而梁舒这个名字,早与长沙彻底断了联系。
    赵有年升科主任,作为医院代表赴宁波参加学术交流会。二三十人聚在大厅里研讨了整个白天,个个揣着大堆资.料,心满意足地商量聚餐地点。
    光明顶捋了捋极度稀疏的顶发:“附近那家瑞百饭店,听说是歌舞厅取缔后改造的,环境十分洋气,还有乐队在里头吹大喇叭敲大铜锣。”
    旁边笑到:“什么大喇叭大铜锣,人家那是萨克斯和吊镲!”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饭店去,赵有年原想拦辆计程车直接回旅店,有人硬拖着不肯放,他一步三回绝,磨破嘴皮才准许离开,此时已到了饭店门口。
    仰头看,饭店还保留着老民国味,大招牌缠了七彩霓虹灯,花团锦簇的模样,十分喜庆热闹。
    奉化江沿岸飘来柳絮,深春近夏,各色芬芳闻得人喷嚏连连。
    赵有年揉了揉鼻尖,一辆酒红色斯柯达驶入视野。
    车前灯往他面前晃了晃,很快随发动机熄灭,后座下来个中山装男人,浓眉深目眼角生纹,立式板寸油亮得像猪鬃毛。
    男人立定半晌,同侧又下来个浓妆女人。春夜寒,她身着蓝色拷花丝绒旗袍,珍珠坠子银耳环,叉儿开到膝盖往上,走起路来摇曳生风,鞋面的东珠缀花一颤一颤儿。
    男人贴面私语,许是嫌他鬓角扎乱了发丝,女人翘小指抹平贴面的卷毛头,刷密的睫毛眨巴眨巴,眼珠子噙着霓虹光。
    两人手挽手,迤迤然进了饭店,赵有年在原地怔愣良久,也跟了进去。
    第22章 南风吹
    赵有年步子急,匆忙冲进人堆里,光明顶抬手拦他:“咱们人都在这儿,急什么呢?”
    那一男一女停下,赵有年也停下,亮堂灯光变暗,头顶转起了五彩玻璃灯,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中山装男人在中央,嗓门不大却极能压场:“感谢诸位赏脸莅临,请随意,随意。”
    乐队响起,萨克斯间奏里,矮瘦歌女凑近唱筒,莹白脚踝漾着迷眼的彩光,尖头小高跟追逐光点来回踏步:
    灯红酒绿夜
    围炉消寒天
    谈情说爱乐无边…
    人群又哄又闹推推搡搡,谈笑声挤着人缝传来:“这可就叫靡靡之音,靡靡之音啊!听多了叫人头脑热,心也痒痒。”
    不知谁起头,人们两两配对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