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什么?谁惹你了?”
“……怎么是你。”时隐的表情挣扎了一下,使劲把心里那些冰刺按下去。
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墙壁上的钟:“放学了?”
“……今天周六。”他走进去开始逛起来,“你在这干嘛,打工?”
这逼仄小店,货架挤得只容一个瘦子通过,可偏生东西又多,堆在一起相当杂乱。
“嗯,养家糊口。”时隐说。
“哦,辛苦啊。”沈浔只当他开玩笑。
他默默绕了几圈,其实他不是来买东西,只是见了时隐便想过来看看:“你倒是随心所欲了,想不上学就不上学。”
时隐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还在想着时青易的事情,就像起了一层烦躁的毛刺,想顺都顺不下去。
“我靠?”沈浔突然感叹一声,从最底层的货架上拎起一副手铐,“这玩意也能卖?”
“嗯。”时隐看过去,挑眉应了一声。
“这有点牛批啊,想买一个玩玩。”
这句话把时隐逗乐了,他偏头笑起来:“夹带着一块儿买这东西的人倒是多,你这种单独拎出来的还是第一次见。”
“嗯?这个怎么了?”沈浔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时隐两手指头交叉着放在柜台上,右手大拇指轻轻敲着左手的:“这个,不是抓坏人的那种手铐,你明白吗?”
沈浔往手上套了套:“那当然了,玩具吧?”
“嗯,玩具。”时隐想了想,没忍住说,“增加情趣的那种。”
沈浔的脸僵了僵:“……你说,哪种情趣?”
“你想的那种。”
“我靠。”沈浔火速把它取了下来,仿佛手铐烫手似的扔了回去,“误会。”
他环视一圈,伸手从旁边拿过一盒泡面,快步走到柜台:“咳,就这个,结账。”
“五块。”时隐看着他别扭的表情,一时忘了烦心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沈浔假装没看见他的嘲笑,只顾着从包里摸了摸,几张红的叠在一起,抽一张递给时隐。
“哟,土豪啊。”时隐接过,“面要泡吗?”
“要啊。”
“提醒你哦小学霸。露富容易被抢,特别是在这一片。”
“本土豪但求一抢。”沈浔笑着接过时隐补的钱到高脚凳上,一腿弯曲踩着脚踏,另一腿随意伸直,等着时隐给他泡面。
时隐动作熟练,没两分钟就给他端了过来,然后又退回柜台后边去了。
沈浔一边吃面,一边注意着时隐的动静。那边好像一直在玩手机,从头到尾没抬过头。
落地窗外的樟树粗壮而苍翠,下学的孩子们成群结队跑过,自行车的铃声“叮叮”响。一门之隔的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空调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听说你打过校长儿子?”气氛有点尴尬,他找了个话题。
时隐抬起头来:“算是吧。”
“他不开除你吗?”
“不啊。”时隐笑了笑,“几只鹅而已,至于吗?”
“……鹅?”沈浔愣了愣。
“对啊。学校花园里那几只鹅,校长的宝贝。”时隐诧异道,“你来几周了,这都没听过?”
“哦,没听人说起。”沈浔感觉心里一下落了空,点了点头,继续吃他的面。
果然打校长儿子这种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天偶然听张思哲他们提起,他竟然还以为有人跟他同病相怜呢。
他吃得有点心不在焉,随意挑了两口就放下叉子,往门口走去:“先走了。”
时隐抬眼看去,那人身形颀长,松垮的校服底下,肩背却颓然弓起。
像一只缚手缚脚,压弯了腰的凶兽。时隐生出一种他铐上手铐就没摘下的错觉。
果然这人间疾苦,除了李旭那个没心没肺的,估计没有谁真正好过。
惊悚录像
林哥这些天白天忙着照顾女朋友,晚上又来便利店值班,他精心打理的胡子变得乱糟糟,眼下青黑严重。
“林哥晚上别来值班了吧,会累垮的。”时隐蹙了蹙眉,看着店里翻箱倒柜的林哥说。
“怎么,心疼啊?”林哥笑了笑,摆手道,“垮不了,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以五天五夜不眠不休。”
时隐气笑:“你现在几岁了?修仙不慎容易走火入魔。”
林哥被他噎了一下,想说“我还年轻”,可是转头看见时隐十七八岁的、沐浴在日光下的脸,又实在说不出口。
果然年轻是上帝的恩眷,少年站在那里便是一簇烈阳。
“放心,心里有爱,死不了。”他摸摸了心口,改口道。
时隐暗自翻了白眼,爱情果然使人糊涂。
“哎哟,我的东西呢……”林哥咕哝着,又走过去翻出另一个箱子。
时隐听到手机震动了两下,眼睛朝着声源处瞟了一眼,正是林哥的手机在木制柜台上震动。
他本想提醒,看清锁屏后却扬了扬眉,没发声。
屏幕上似乎是前几年的照片了,没有蓄胡子的林哥下巴光洁,人也精神得多。他表情夸张,呲牙咧嘴地搞怪,一只眼睛抿成一条缝,正被身后的女生揪住耳朵。
那女生脸庞青涩稚嫩,留一头清爽短发,挂在林哥身后,眉眼弯弯,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年轻五六岁的孙莉。
真巧,林哥照顾的人竟是孙莉。
“哎哟!终于找到了!”林哥从存放着各种方便面的大箱子底部刨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黑色小盒子,上面系着乳白色的绸带。
“吓死我了,还以为弄丢了。”林哥吹了吹灰,一边打开一边往时隐走来。
他炫耀似的把盒子推到时隐眼前:“怎么样?”
里面躺着一条纯银项链,坠着祖母绿的小珠子,点点日光灼眼。
“挺好的。”时隐点点头。
“是吧,哥眼光向来不错。”林哥只让他看了一眼,就宝贝似地迅速伸手把盖子按了下去,贴身放着。
“我本来打算等纪念日再拿出来,但我们就莉莉最近心情不太好,只能先拿出来看能不能哄她开心了。”
“她严重吗?”时隐问。
“哎,伤得不轻。这丫头骑车不小心,摔一跤弄骨折了,整天郁郁寡欢。”林哥眼神柔软又疼痛。
“她骑车骨折了?”时隐诧异地扬眉。
老秦说的生病竟然是骨折吗?
“是啊,都怪我,她下班那么晚也不会去接她。”林哥垂头,拳头在柜台上懊悔地捶了一下。
时隐脸色阴沉,推想着谭元浩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她有说怎么弄的吗?”
林哥摇摇头:“问了,不愿意开口。”
时隐的设想又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去了。
他看了看林哥手上护着的那盒子,又道:“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放那破箱子里干什么?”
“哦,我在项链后背吊了一小块牌子,自己了刻字。我一边看店一边刻,放柜台又觉得心里不安,倒是那个破盒子,除了你也不会有谁碰了。”
时隐笑了笑:“你倒是信任我。”
林哥是时隐两年前开始在便利店打工时认识的,并不算熟识,可是林哥却很信任他。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