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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另一人笑了笑:“少贫嘴。”
    “哟,”老板笔顿了顿,“你们是……”
    空气里有短暂的沉默,时隐突然想站起来拉着沈浔就走。
    他想让沈浔远离这些事情,最好永远不要想到这方面。这样,他就永远不会暴露自己。
    “是一对儿。”
    结果他们承认得爽快,老板惊呼:“一对啊!天哪,真好!”
    时隐脸色发白,视线一下转向沈浔。
    刚才进门时沈浔可能没注意,但现在是有目共睹,铁证如山,他不可能没听到,也不可能听不懂。
    时隐太想知道沈浔是什么反应了,但又太怕知道了。此刻只消转过去看一眼……
    眼珠从起势到落定,用了不到零点一秒,却好像跨越了万水千山那样费力。
    然而沈浔没什么反应,低头画他的画,像是没听到一样。
    所以,果然是不太喜欢吗。
    那颗高悬的心落下去,落到了土里。
    老板的恭维一下打开了话匣子,那边的热聊在继续。
    “那你们从学生时代就认识了吧?”
    “是倒是。”说起这个,那人的声音就有些犹犹豫豫的。他男朋友看他一眼,说:“认识多久,就兜兜转转了多久。”
    “啊,你们这种情况是挺难的吧……”
    “是吧,年轻时候不懂,我没想到我出个国回来还能追到他。”
    老板边画边感叹:“你们再靠近点吧,我努力给你们画好看些,这幅打八折,算我给你们祝福。”
    “哈哈,谢谢老板。”那边继续说,“一个人走是挺难的,但是找了个男朋友,就不一样了。”他伸手摸着男朋友的头发,“其实只要春风一吹,这沉云散了,枯木就能长出新芽。”
    “说什么呢?”他腰间被戳了一下,“别再叫我春风了!”
    “好好好,不叫。”他对老板挤挤眼睛,“我家这位脸皮薄。”
    老板笑:“哎呀,很恩爱呢。”
    再这样虐狗就过分了,那两人见好就收,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时隐手里捧着花,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他想这两人真腻,谈恋爱真腻……可是又不可避免地,他在想哪天沈浔嘴里会不会也说出这种腻歪的话。
    也许会,和某一个漂亮姑娘一起。
    时隐想着,嘴唇抿成了一条淡漠直线。画室关了门窗不通风,让他有些胸闷,他只好在心里,把那副牌重新理了一遍。
    该停下来了,时隐。
    这一逗弄,时间过得很快,中午他们休息了一次。那对情侣来得早,画已经画好了,老板招呼着送人。
    “过几天装裱好了通知你们来拿哈,或者邮寄也行。”
    “行,到时候联系,谢谢老板。”他俩转过来扬了一下手。
    沈浔搭了一句:“慢走。”
    送完客,老板抻抻腰杆:“哎呦,坐一早上背坐僵了。小浔你们累不累啊,累就歇会,不急着画。”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年轻人谈恋爱真好。我和我女朋友也是,之前都支撑不下去了,遇到她就好多了。”
    沈浔气笑了:“我靠,别虐狗了啊。”
    老板狡黠道:“行行行,你们高中也挺累的吧,有没有想039;丰富039;一下课余生活?”
    “丰富,还来画画呢怎么不丰富。”沈浔一点也不上当,摆手走开。
    时隐去了厕所,用力拍了一把水龙头,把冰凉的水往脸上扑,心里不知道是火气还是悲伤,反正总也压不下去。
    沈浔却在这时开门进来。
    “隐仔?”他透过镜子看着时隐,想了想问,“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没有,”时隐抽纸擦手,“我哪点不开心了?”
    沈浔也说不出来,他看时隐这副表情看惯了,似乎他总是这样不悲不喜的。可是他就是能觉察到不对。
    他伸手揉了时隐的头发:“小朋友,你也谈个恋爱吧,谈个恋爱你就不会那么冷。”
    “谈个屁。”手被拍开,纸团被揉起来扔进垃圾桶,“没那功夫。”
    实际上,他现在甚至有点不太想见到沈浔。
    “啧,你看刚才那俩,多好啊。”
    时隐都不看他:“刚才那俩好?那俩是同性。”
    “同性怎么了?”沈浔蹙眉,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伸手拽住了他,“不是,你是不是瞧不起?”
    手腕被箍得有点痛,时隐逃跑的脚步顿住了。
    他这是…有点生气吗?
    “我不是瞧不起。”时隐吸一口去,重新问了一遍,声音有些发紧:“你确定,同性也没关系吗?如果……是你自己呢?”
    这话刚出口,他就已经想到了沈浔的反应。他应该会愣一下,然后像平时一样无所谓地翘着嘴角,说这怎么可能呢。
    反驳吧沈浔,说我无稽之谈,说你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事实上,沈浔听到问题的时候的确是愣了一下:“……我?”
    但他却没有立刻否认,而是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想了足足三五秒。
    水龙头里有水珠滴落,每一滴都拖得漫长。
    时隐的呼吸又滞住了,心里一根根弦紧绷着。就听沈浔说:“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我要是喜欢,那我就认了。”沈浔抿唇认真道,“因为我喜欢的人,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管他男的女的,是他我就认了。”
    时隐心里的牌阵坍塌了,说什么有分寸,他现在是方寸大乱。
    “我认了”。多潇洒的回答。
    沈浔就是这样的人。从他们初遇开始,这个人就一直是这样不顾后果,横冲直撞的。救得了小巷里的自己,管得了不良少年,甚至还敢徒手抓匕首,要他出个柜他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这些并不能证明沈浔是不是和他一样,但是时隐的心情还是莫名地变好了一些。
    过山车似的,这一整天。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刚才在柜台边看到木雕了。”他回过头问,“我的呢?”
    “啊?”沈浔迷糊,“什么你的?”
    “……”时隐又不想说话了。
    他果然没放在心上。
    接着又是坐着一下午,沈浔总算把画画好了。最后一笔,蘸上朱红,轻轻点在唇下,像是不经意的手笔。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笔刷用起来似乎异常柔软,他刷过画里时隐的面颊和嘴唇,却感觉像用自己的指尖触摸到了实体。
    见他终于放下笔,时隐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我看看?”
    “欸,等等。”画笔“哒”一声搁下,沈浔突然有点急,“嘶,要不别看了?”
    “什么意思?你给我画丑了?”
    时隐二话不说已经站起来了,绕到沈浔旁边,视线直直往画上落去。
    “欸你别……”
    整个背景有大量留白,沈浔把他的头发画长了一些,淡化了皮肤和嘴唇的颜色,倒是把那颗朱砂痣点得鲜红,衬得他整张脸明亮起来,尤为吸睛。
    从嘴唇往下,画面升温,手上那束花被映衬到了衣服上,刷着大片大片的暖色调,上面用花体大大地写着一行字。
    Bloom  of  youth.
    花样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