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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圈店面,这确实是一家小店,装潢不见得讲究,几张木桌,几个草墩子,门口挂一快老旧的木招牌:食粥记。
说实话这装潢不单是不讲究,甚至都有些不搭调。但那价目表上清一色的粥品,价格最低的是35,最高的200多,时隐一时觉得这其貌不扬的逼仄小店挂错菜单了。
“怎么,不喜欢吃粥?”沈浔见他不动,问道。
“也不是,我就突然觉得我给你打工还是值的。”
“那坐啊。”沈浔笑,“我跟你说,他们家海鲜粥最出名了,你吃海鲜不过敏吧?”
“不。”
“那就两碗海鲜粥吧。”沈浔去点单结账,包里掏出来的依然是一沓现金。
服务员的动作有些迟疑:“额,请问您有零钱吗?”
“我找找。”他翻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没有。”
“要多少,我有。”时隐看不下去,自掏腰包解了围。
沈浔手越过去拍他的肩:“晚上给你补上哈。”
“别客气了您,我听的浑身不舒服。之前打架撒出去那几百块还没还上呢,算我欠你。”
“什么钱?”沈浔愣了愣,“哦,那个啊,算我付给他们的医药费,不用还。”
“得还,不喜欢欠着。”时隐坐回座位,看着旁边的微信支付二维码寻思了一会,没忍住问,“你到底为什么带那么多现金?”
沈浔的目光暗了暗,舌尖抵着下齿,想了想开口说:“习惯了呗。以前我妈花钱比较夸张,她就让我替她拿着,这样她就少花一点。”
他笑了笑,一摊手:“不过那是以前,现在都用微信支付宝,谁还管的住她?”
时隐听说过,有的人会控制不住地做一些极端而不着边际的事,比如使劲花钱,严重的甚至为小物一掷千金,赔光所有财产也说不定。
沈浔:“但我总得揣着点才有安全感。”
气氛有些凝重,时隐好像很熟悉这种故作轻松的无奈感,他心思百转,过了一秒,挑眉笑道:“那不挺好,走哪都有底气。以后我就傍着你了,土豪。”
沈浔跟着笑:“行,浔哥大腿就给你抱。”
这家店的粥倒是做的真好,入口即化,香飘十里,即便贵了些,来往客人也络绎不绝。
两人吃完,这才心满意足地跨上摩托车前往画室,时隐盯着虚空发呆,沈浔时不时说两句,大意是好店还有很多,喜欢以后通通带他吃个遍,但他得到的回应就是个不痛不痒的“哦”。
夏天的尾巴还触手可及,他还没因季节变化而添衣,风灌进领口有点凉,他指节发紧,想着时隐大概只是天性淡漠。
画室开在商务区旁边,但由于也接近住宅,还算清净。
沈浔一进去,一个正面对着画板的年轻人就转了过来:“哟,来了。”他又对着那边摆着造型的两人说,“稍等哦,可以放松一下。”
老板似乎和沈浔很熟,进门就开始热聊。
而时隐的视线被那边的两个男人抓住了。那两人均是二十几岁,一人靠在另一人肩上,嘴角弯弯,另一人轻轻搂着,往他发顶蹭了蹭。
时隐心里一紧,敏锐地感受到什么,唰地移开了视线。
“早让你来你不来,现在想通了?”画室老板一手搭在沈浔肩上。
“啊,算是吧。”这问题问得沈浔有点心虚,“最后画一次,再来就要等我高考了。”
他说这话时心底有点苦涩,声音也故作轻松,但其实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因为他怕一想就乱了,一想就后悔了。老板约他的时候他刚下定决心不再画了,可后来又实在忍不住,便给自己寻了个来帮忙的借口。
“是是是,学习要紧。”老板叹一声,“行,来完成你的封笔大作吧。”他又看时隐,“这是你找的小模特?”
“嗯,我同桌。”沈浔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下。
老板“哦”一声:“帅哥和帅哥同桌啊,那你们班每天得有多少女生扒墙头看?”他去和时隐打招呼,“你好啊,小同学。以前有人给你画过像吗?”
时隐的视线落在自己脚尖,心虚感从心底升腾起来,他急着去看沈浔,想看看他有没有注意到那边,注意到又会是什么反应……
“隐仔?”沈浔见他不答话,转过头去,视线和时隐的堪堪擦过,他出声提醒,“有画过像吗?”
“……”时隐倏地回神,有些尴尬,“没有。”
“没关系哈,别紧张。”老板笑道,“小浔给你画,他画得好,你也长得帅,没问题的。”
“……”时隐半晌答道,“嗯。”
老板是个多面手,安排时隐坐下,一边拿着几支假花比划,一边端详:“小帅哥你唇下这颗红痣长得好,你叼朵花试试?”
说着,他招呼沈浔挑了一朵白色的纸花,花瓣边缘镀着蓝线,上边零星点缀着金黄。
沈浔把花递过去,时隐要伸手接,老板却另塞了一捧花到他手上:“别动哈。”
于是那朵花一直送到嘴边,沈浔像托高脚杯那样托着花骨朵,洁白修长的指节之间露出一截短短的绿色花枝。非常短,短到只够用嘴唇抿住。
“咬着呗,好看。”见他不动,沈浔把花往前凑了凑。
时隐盯着那一点花枝,心想,这咬上去,会碰到吧……
他心思百转,平时他不在意这些,就李旭的水杯他都不知道就着喝过多少次,这会儿他却莫明地下不去嘴。
“真好看,不骗你。”沈浔说,“还是说你嫌弃?那我给你先擦擦。”
“谁说嫌弃?”眼看着那手要挪开,他心一横,飞快地凑上去叼住,鹰狩猎一样,抓住了就迅速叼走。
即便如此,沈浔放手的一瞬间,指背还是擦过了他的嘴唇,关节处的褶皱和茧子有点磨人,像玫瑰的硬刺。就那么一下,那朵花就从沈浔手上开到了他唇边,生根到了他心里。
他迅速垂下眼。
“行嘞。”
衣白花艳,人比花娇。难得的,眼神有点温软。
老板退开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又伸手理顺他的头发:“小伙子平时挺闹腾的吧,头发修得有点短了。沈浔一会给他画得稍微长一点,能行吧?”
沈浔端详一阵:“能啊。”
Bloom of youth
画板搭起来,沈浔一边调着色一边端详时隐。
他坐的角度正好,脸微微侧过来,唇边开一朵小花,点缀的同时又没有遮住那颗朱砂痣。
沈浔指间有些发热,附着了一层经久不散的湿气。他莫名其妙地想到,刚才蹭那一下,柔软温润得像一个吻。
他们在这边画,老板坐在一旁,继续为那两个年轻人画像,时隐视线垂着,耳朵却紧紧跟着。
老板这人和谁都聊的来,他一边画一边和人搭腔:“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其中一个活泼一些的年轻人说:“就快十年了吧。”
“十年啊!”老板故作惊讶,“那可不容易,怪不得看着这么亲。”
“亲啊,当然亲。”那人笑笑,低声道,“你说呢,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