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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他走到了力所能及的地方,绑在一起太痛了,还不如分开。
    可也就是因为倾尽全力,才显得那么的不甘,那么的刻骨。
    他想沈浔了,每天都在想,痛得刻骨铭心。
    临别时,李旭问他:“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
    “你不上学啦?”
    “……”高考的那道疤又在作痛。拼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到头来什么结果都没有。
    从前人生有个奔头,这下好了,没人在前面等他,他彻底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能上学还是上学吧,一个人也得做打算。”李旭说,“我舅舅管得严,你要是有事找不到我,就去找我妈,和找我是一样的。”
    这些话时隐到底是听进去了。他才二十岁,头顶有无比广阔的星空,总不好一直在这儿养流浪猫。
    有一年夏末,他坐大巴车上了一趟县城,在路边的报刊亭见到一本杂志,封面上那个人好像沈浔。
    新锐艺术家,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似乎沈浔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时隐笑了,他好好的就行。
    在边境小城待久了,他消息也滞塞,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遇见“沈浔”这两个字。那杂志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期刊了,某某雕塑比赛的特等奖,采访专栏。
    时隐买了一本,老板说这个没人要,两块钱就卖他了。他抱着那本卷边的杂志,突然好心酸,这是他从前最最喜欢的人,闪耀了他的一整个宇宙,在别人眼里怎么可以那么不值钱。
    他仔细读过上边每一个字,原来沈浔并没有在他高考那年考上佛美,而是在面试前突然退出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但他还是很优秀,第二年再战,顺利入学。他真的是天生的艺术家,为了雕刻而生的,才气灵气挡也挡不住,难得的是肯钻研肯沉淀,有匠心,又别出心裁,在国际赛事上往往拿下惊人成绩。
    那照片上的人也没什么变化,大概是对着镜头比较严肃,面部线条显得冷淡。
    还有人评价他性格乖张、德不配位的,时隐一笑了之。沈浔那二傻子性格根本不可能耍大牌。
    就那一本杂志,时隐一个人读了好久,拼拼凑凑成一个全新的沈浔。
    他想他终于没有再拖累他了。
    也是同年秋季,时隐终于决定把时青易留下的房子卖了,拿那些钱去复读。
    他想,即使前路混沌,还有那么一个人披着万丈光芒,在世界的一角逢山开路,英勇前行。
    他爱的人,必定一往无前,前路满载星光。
    所以他也要努力,才能追上他,哪怕和他已经再无交集。
    复读有点吃力,但他最后高考成绩还不错,去了北方。大概是上天有意作弄,他报的新闻学,被调剂去了意语。
    他想他终于可以听懂沈浔说话了,但这次又错过了,他学会的太晚了。
    *
    寒来暑往,又是一年春节,孙姨又收到了一份礼物。从意大利漂过来的,每次都是些国内没有的新奇玩意儿,她每每高兴地要拿去邻里炫耀一番。
    小骢也长大了些,但还是和前些年一样呆头呆脑的。医生说他有一点弱智,心理年龄偏低。孙姨不信,一直养到他十八岁了,发现他还和十二三岁小孩儿一样,这才认了命。
    小骢数了数阁楼里的礼盒,这一年年的,总共有十个个,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时隐走后的第二个冬天,给阁楼寄了一份小礼物,问候孙姨小骢。
    第三年冬天,孙姨开始收到沈浔寄来的礼物,问候孙姨小骢,顺便又问问阁楼上有没有新租客了。
    后来又过了三年,她同时收到两个人的礼物,都是问候新年好,不过其中又夹带私货。孙姨家里就两个人,但每一个礼盒里边都装了三个礼物,多一份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今年第七年,这是第十个礼盒了。
    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条丝巾,一盒巧克力,一条皮带。这次附上一张纸条,问安好。
    孙姨叹了叹,丝巾是给她的,巧克力给小骢,皮带又不知道给谁的。
    看着那一年接一年的问候,那一成不变的“祝君好”三个字,冥冥之中,她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有点离谱,但又是唯一一个可能的答案。
    小骢乱刨礼物,问:“时隐哥哥和沈浔哥哥为什么每年都送礼物?”
    孙姨说:“因为他们都想回来啊。”
    “那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怕见到对方。”
    “为什么怕见到对方?”
    “因为……”孙姨顿了顿,“他们还在爱着彼此。”
    小骢琢磨半晌,脸蛋透红:“可他们都是哥哥!”
    “哥哥和哥哥也可以相爱啊。”孙姨叹息,“也许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哥哥,所以才分开了。”
    “要是回来一个,该多好啊……”
    只要回来一个,看到这些礼物,大概就会头也不回地奔向彼此了。可他们终究是一个也没回来。
    那小阁楼里灯光暖融融的,一声叹息,概括了多少错欠与试探。那思念是心头一汪浅浅的月亮,吹不散,可是也碰不着,漂过重洋,就剩一句了,“祝安好”。
    荒唐数笔,蹉跎七年。
    他们竟一直在擦肩而过。
    后来
    时隐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沈浔了,他一直留在过去,但生活还在机械地往前走。整个本科时期,他用无数的事务把自己填满了,定了目标,直直地走过去,心无旁骛。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个夏天。
    大学四年他不热衷聚会,但也会参加活动,结识了一些朋友。到了毕业的那天,他被一帮同学架去了KTV。
    大包房里边灯红酒绿的,社团里的活跃分子都聚在里边,时隐一进去就被勾着肩膀挤到了最中间。
    歌声笑语四起,黑暗中灯光更迭闪烁,不唱歌的就玩游戏拼酒,他在其中也显得游刃有余。
    本科毕业了,他们这些大四老学长都敞开了喝。啤酒一杯碰一杯,灌得满手满脸都是,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缅怀过去。
    聊到毕业论文,聊到导师,聊到工作,又聊聊情史,相互打趣嘲讽。喝高了,就捏着话筒嘶吼一两首情歌,逼出泪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时隐也喝,翘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笑那丑态:“行了行了,都毕业了,过去吧。”
    那男生抓着话筒吼:“怎么过去!你教我!都怪我,我偏要留着北京找工作,我一点都不为她考虑,她以后一个人怎么办啊。”
    时隐摇头笑了笑,又有点心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
    末了喝得有些上头,迷糊间一个学妹挤到面前,低着头说了一句:“学长……”
    “嗯?”时隐看到她鲜艳的嘴唇被酒水浸润,闪着微光。
    她说:“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灯光一闪,划过时隐柔和的面部轮廓,点亮一双迷离醉眼。他眼里酿着微波,蹙了蹙眉。
    当初多轰轰烈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