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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得来?”
    “半月前,倭寇带兵偷袭洛江,李御史临危亲率百姓组成护卫兵,经一夜鏖战,方才守住南城门,生擒倭寇将领。”
    封白衣突然痛声骂道:“可那倭寇竟丢出此书,命我们早日投诚,否则日后待他们入主洛江,众人皆是刀下亡魂!”
    他拜倒在地,“草民不敢有一字虚言,此事洛江人尽皆知,亦有御史为证,圣上大可派人巡察!”
    沈是的手便冒出了冷汗,他仍是冷静的说:“兵不厌诈!切勿论此书信真假,如今萧将军乘胜而归,便是最好的实证!”
    封白衣森然一笑,“大人的意思是,为了胜,便可不顾百姓死活吗?”
    四下寂静,承明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可能。
    萧将军绝不可能如此做,除非稳操胜券……
    沈是紧张的大脑飞速转动,想起早年为替妹妹把关夫婿,奔赴战场监督萧将军时,曾听他言,那倭寇首领受他一箭入肺,至多活不过二十年。
    他眼眸一亮,立即跪了下来,扬声道:“据臣所知,倭寇一族正值换代之际,继位首领不过弱冠,行事莽撞,急于立功树威。萧将军若有不当之举也定是权宜之计!试问古往今来有多少蒙冤受屈的忠臣将领,难道今日我大齐亦要重蹈覆辙吗?圣上三思啊!”
    柳长泽自林中缓慢走入席上,他疑惑抬眸,不知身陷囹圄的沈是,是如何知道倭寇的内乱。
    连他还是这两日得胜之后才知晓的消息。
    而此时,文通自席中走出,他阔步行至御案前,作揖行礼,然后从袖中捧出一份折子,“禀圣上,臣今日拾掇案前,发现一封李御史自洛江上谏的折子。但因兹事体大,不敢惊扰庆功大宴,本欲宴后再请圣上批阅,可眼下之事与李御史密切相关,臣不敢怠慢,还请圣上过目。”
    如今阁老身死,正是名声鼎盛之际,而作为阁老得意门生,又兼未来女婿,李云赋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权威。
    况且他还是御史,纠官邪,肃纲纪的御史。
    沈是死死盯着文通,微微发颤。
    躲不过。
    环环相扣,一丝不漏。
    诚如封白衣所言,萧将军一切皆能以获胜洗白,但惟有一点。
    洛江遇袭一夜,为何不出兵,为何不守城?
    承明帝黑着脸将折子丢给了吕安。
    吕公公瞳孔微缩,尖声道:“李御史上书,洛江水患天灾,而萧将军畏惧倭寇,消极避战。拥兵自重,坐观倭乱,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
    沈是闭眼。
    此事终于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他感觉自己像一堵千疮百孔的腐朽城墙,大风刮过,便掉下一块砖,还未来得及修补,又坠落一片瓦。
    他自小到大的挚友,忘年之交的故人,敬仰钦佩的将军,一个也救不了……
    倘若都是推行新政的恶果,为何不报应在他身上。
    而柳长泽已转身离去,他不必再看。
    若此仗未赢,许是还能有一线生机,一旦赢了,便坐实了“拥兵自重,坐观倭乱”这个事实。
    明明能赢,为何不出兵?
    谁都知道是为了彻底清除倭寇,但数百无辜的牺牲谁来补偿!
    萧将军难逃此劫。
    封白衣适时戚声道:“草民自知今日擅闯禁宫,其罪当诛,但若能使圣天子不受蒙蔽,能使洛江数百冤魂得以安眠,草民万死不辞!”
    满座都是人精,想明此点,便纷纷歌颂起台上那位布衣的无畏,诋毁起那丰功伟业的将军来。
    将好好一个庆功宴,变成了万人垂骂的批斗会。
    而唯一一个据理力争的人,被困在方寸台上那小小的一角里,显得孤独又单薄。
    柳长泽顿下脚步,回头又往那角落看了眼,他手抬了抬,竟像是想捞起那人的背影一般。
    柳长泽恍然回神,皱了下眉,大步离去。
    承明帝盛怒着摔了酒樽,大声呵斥道:“朕派十万精锐驻守洛江,竟还沦落到让百姓守城!来人!给朕速速擒拿萧氏……”
    “圣上!”沈是骤然打断,他膝行两步急切的说:“圣上!圣上!收复失地,彻清倭寇,此功千秋万载!纵然萧将军有何过错,罪不及九族!罪不及九族!望圣上三思!圣上三思!”
    承明帝闻言平息了些,但语气仍是怒火不息,“萧将军为清倭寇宿敌,驻守边关数十年,劳苦功高,但千秋之功,亦有千秋之过!打了胜仗便能做免死金牌吗,那谁来告慰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
    “朕今日痛惜大齐失去一员猛将,但亦不可助长此眼中无民、心中无国的歪风邪气!来人!送萧将军入三司受审,若情况属实,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承明帝甩袖离去。
    沈是眼前一黑,向后晃了晃。
    文通扶住了他。
    他艰难的转过脑袋去看文通,半天说不出话来。
    文通看了眼一波三折的宴会,伸手搀起了沈是,他说:“侯爷命我送沈兄回府。”
    沈是似乎没听明白,看着他愣了一会,而后缓慢的推开了他的手,“不敢劳烦国子监祭酒大人。”
    文通呆滞。
    沈是既然算到了他要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防着他,文通突然想通了什么,他往前拦住了沈是的去路,“你怎么知道……难道此事是你和侯爷联手……”
    沈是突然冷笑,“文舍人,我与侯爷的关系,旁人不知,你也不知吗?”
    所以才有之前那一出公然抢绣球强吻之举吗?
    哪有人会在行事当时这般出风头,败名声,为得便是将侯爷提前摘出此事……
    文通想起万寿节那日他偷看到的夜会,是了,这样的关系,侯爷有什么事会瞒着沈是……
    他又听见沈是说了句,“文舍人今日做得很好,只是国子监祭酒一职,身负传道受业解惑之重任,还是需要秉性刚正的官吏才是。”
    沈是漠然的与他擦肩离去。
    临至宴席外围时,撞见了收拾宴会残局的福顺。
    沈是停了下来,他露出自责又气恼的神色,手指握拳像是经历一场漫长的心理抗争,然后微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