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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卖萌了,出来吧。”
一阵沉默,随后,邓齐带着自己散装的身体,七零八落着,游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情况看起来比我刚刚见到的“曾经的他”更加糟糕,每个器官都勉强黏在藤蔓上,不再有之前那股自由活动的灵活劲了。
我心疼地走上前,不顾邓齐向后挪动的身体,抚上了其中一条粗壮的藤蔓,手心立刻被染红,沾上了浓浓的血腥味。
有洁癖的邓齐,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了这个脏污的模样。
我说:“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吗?”
久违的,邓齐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这才发现他的喉咙就在我的头上。
“如果……身体聚在一起,长时间下来,杀意太大,根本阻挡不住……”
我心里一颤,不是因为邓齐说的句子,而是因为他话语中透露出的虚弱。
是啊,对我来说,记忆被数次清零,每天都是清爽的第一天。可对邓齐来说……他是真的在这里徘徊了几千,几万天。
“分散开来,杀意分散了,它催促的声音小了,……就能好好思考了。”
他说着,为了安慰我,悬空的嘴巴还特意露出一个微笑来。
这个蠢家伙,这样子做,根本安慰不到我,好吗?
我感觉自己鼻头一酸,几乎要哭出来,好在心里念着现在没时间哭,总算是憋了回去。
我接着把自己的心头的疑问问出来。
“邓齐,让我产生恐惧的办法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每天都消除我的记忆呢?”
我似乎听到藤蔓“哎”了一声,随即,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终于来了。
“小泽,你还没发现吗,这个世界非常怪异,实际上,被它改变意识的不仅仅是世界的拥有者,还有……”
邓齐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一切告诉我了。
“还有每个呆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只要你存在这个世界里一天,你的意识就会潜移默化地被它改变。”
“世界主人还算好的,拥有力量之后,可以意识到自己的常识在被这个世界改变。即使很痛苦,但也可以抵御这种变化。”
“但单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是感觉不到这一切的。”
“所以……我不能让你拥有记忆。”
“只要你每天都是第一天在这里生活,只要你永远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你的意识就不会发生进一步的变化。”
“虽然……已经被改变的部分,我无力回天。”
我皱起了眉头,邓齐说得非常委婉,但我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这和之前那个“邓齐”一样,都是在暗示我已经疯了。
但我很明了,我根本没有发疯,我的意识清明,逻辑清晰,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人。
邓齐似乎听到了我内心的反驳,他又举起一根细细的藤蔓,像老师提问一样,在空中晃啊晃的。
“小泽,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
“你看到街上那些搞行为艺术的人,他们裸奔,他们穿裙子,他们一动不动,你会觉得他们是疯子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什么不开放的人,这是艺术,我还是懂的。
“那么,你一定听过那个经典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邓齐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给我讲起了故事,“就是那个,有个老奶奶,每天都打着伞蹲在门口,引得一个医生也这么去做……”
“哦哦,我知道这个故事,”我插嘴了,“结果最后老奶奶和他说话了,问他,‘你也是蘑菇’吗?”
虽然这是个笑话,但此刻我们并没有一个人发笑。
邓齐的声音里带着叹惋:“小泽,你还没懂吗,你以为疯子会是张扬的,显而易见的,但实际上,大多数疯子都和那个老奶奶一样,他们静悄悄的,不知不觉,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疯了。”
“你,现在就在这个老奶奶的状态里。”
“这不可能——!!”我气得揪住了那根藤蔓,“你瞎说,我可没有觉得自己是蘑菇!”
我努力地搜刮出各种证据。
“邓齐,你看,我说话够有逻辑吧,我的世界观也没错吧,我的自我认知也没错吧,我到底哪里可以算是个疯子呢?!”
邓齐伸过来两只粗壮的藤蔓,缠绕住我的腰身:“小泽,接下来的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但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只有现在了,现在,你才刚回忆起所有的记忆,还勉强算‘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世界意志应该正在改变你的意识,但还没有完全竣工。”
“只要你努力地清点一下自己的记忆,就能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
我疑惑地抓紧了自己腰上的藤蔓,挑起了眉毛:“可是……我刚才,我是说,我还在b坐标的时候,彻底地回忆过一次了啊,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是记忆刚回来的时候,世界意志并不方便做手脚,”邓齐的声音带上一丝恨意,“现在,它应该正在你的脑子里大动手脚,这也是你明明在和我对话,却拼命问我问题,完全不自己去回忆的原因。”
“世界意识暗示你,现在不准回忆,”邓齐道,“但我现在就要戳破它的真面目!”
我仔细一想,顿时感觉到一阵可怖。邓齐说的,确实是真的。在b坐标时,我拼命地回忆着一切,走完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可当我来到这里后,就只顾着拼命地询问邓齐,哪怕一些简单的,我可以直接从自己的记忆力寻找答案的问题,我也不肯回忆。
而我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抗拒回忆,只觉得自己是想问邓齐。
我的潜意识确实被改变了——在我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
我听从邓齐的话,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着去回忆这一切——当我迈出第一步时,就明白为什么邓齐会把藤蔓缠绕在我腰上了。
世界意识像一条蛇一样,盘旋在我的记忆上面,不肯让我前进,甚至朝我示威地发出了攻击,而这攻击很显然波及到了现实,让我一阵腿软。
还好邓齐的藤蔓很快地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