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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车走完,又重归寂静与黑暗,才垂下手臂。
“没事,”云雨深呼吸,对着梁端笑了一下,踮起脚张望,以不停的絮叨转移注意力,“我今天一直想问来着,不是说跟我同时来这的总共两个施工员么,怎么就只剩飞飞一个?”
梁端应道:“跑了。”
云雨难以置信:“跑了?”
掰着手指头一数,这才几天?有没有超过一个星期?
徐采薇插了一句“正常”,笑得没心没肺。
云雨更加茫然,可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扪心自问,这样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
窝在项目上,时间被工作填满,没有私人空间,也毫无生活可言。
不会有下班回家逛超市的细碎,不会有蜷缩在沙发上看电影的舒服,不会有想吃外卖随便点的自由,更不会有家人朋友陪伴的温馨。连逛淘宝都需要和店家商量,生怕发货的快递公司不到门前,还要请人代拿,不然就得自己走老远的路去镇子上拿。
更不要说,孤独,长时间值班。
梁端淡淡开口:“这算什么,之前也来过几个学生,慢的睡一觉起来反悔,快的,就一个小时。”他俯首,直视着云雨的眼睛,轻声一叹,“你能想象吗?就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就走了。”
云雨动了动唇,又紧咬,转过身去,低头往前走。
梁端幽幽问:“苦吗?”
苦吗?
她也在心里问自己,谁不是被捧在手心长大,谁又不渴望体面、安逸、被人赞不绝口的工作?
梁端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已自问自答道:“不苦,即便是工人住的地方,冷有暖气,热有空调,饿有食堂,条件也比过去好太多。”
云雨正想反驳。
这时,梁端顿了顿,又轻嘲般问:“可不苦吗?”
而后,他对着撒丫子跑在前的关胜等人抬了抬下巴:“喏——你若问,他们没一个人会不叫苦。与世隔绝,脱离社会,缺席家庭,有时候连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就买一堆零食,坐在办公室一直吃。”
“究竟是我们吃苦的能力降低了,还是社会的忍耐性提高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雨如梦初醒。
之前每个来办公室串门的同事,总会随手拿两包小零食分享,尤以小关最盛,自己当时还因此开玩笑说,是靠接济过活。
而今恍然,是因为难兄难弟,所以不那么计较,能凑在一起吃个开心,就是最大的享受。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难挨的。
最难挨的是一眼望到头,或者一眼望不到头。
关胜对着尤飞飞屁股踹了一脚:“你小子,走路不要玩手机。”
话音刚落,徐采薇就低头打开了朋友圈。
“嘿哟!”关胜扭头,涨红脸,玩笑似地威胁:“还有你,还有你!注意安全!不然我可扣分啦,扣分警告——“
“你这安全员当得可真尽职!“徐采薇夸了一句,给了尤飞飞一个眼神,后者抬臂一捞,勾着关胜脖子往下拉,三人凑在一块。
手机被递上前,是一家密室逃脱的新推送。
徐采薇嚷嚷着:“你看这款密室,主题好有意思,你们这周想去吗?啊,你要值班。你呢?什么?你要回老家,回去相亲啊?啊,人不齐,算了,那就下次吧。”
听着她的抱怨,云雨也点开了朋友圈。
许是留学的原因,曾经的朋友,都在诉说诗与远方。
亦或者,像发小庄晴一般,正贪婪地享受城市的五光十色与昼夜颠倒的生活。
这一切,与她独自在远郊的奋斗格格不入。
有时候云雨也会想念以前的人,会思考出入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是什么感觉,会想如果当初自己选了另外的专业,像身边人一样念了金融,读了MBA,回国接手父亲的生意,是不是就会是都市小说中厉声急色的女强人,或是玩梗里的小富婆。
云雨傻笑着吐槽:“好难啊。”
“你有什么难的?”梁端斜看一眼,低声喃喃,“你就算不工作,坐吃山空,也够你吃几辈子了,你都难了,那其他人呢?”
云雨乐呵呵地问:“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偷着骂我矫情。”
梁端反问:“难道不是吗?”
云雨不笑了,过了好一会,才大大咧咧地点头:“是是是,偶尔矫情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随她话音落下,脚步不由加快。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想起了曾经谈的男朋友,那个男生干净,高瘦,勤奋又努力,积极又向上,唯一不好,就是自己一开口找他帮忙,他总会怼一句——
“你可是在国外留学过,这都不会吗?”
那个时候,云雨傻傻的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来自于学识和能力,是自己太菜,后来才知道,跨不过去的是偏见还有所处的环境。
在那个男孩子的心里,她或许已被定义为铁人。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