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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反应过来:“你爸给你打电话了?说什么了?是不是想让你跟他回老家过年?平时不见得多关心你,每到这时候都要出来抢人。又不是那个把公司股份送侄子的他了,把别人孩子当亲儿子养,过年还缺人拜,笑话。”
    “你要骂,就直接给他打电话,你们两个对线,谁骂赢了也不用通知我,祝你们吵得开心干得快乐。我用不着你们惦记,也并不享受这么临时的抢手。我再说最后一遍,当我不存在,我们往后各过各的就完事儿!”
    他在最后一个重音里挂断,迅速关机。
    牛奶果然失去了原本的温度,可他仍然在司君遥忧虑的目光里,把早饭吃得一口不剩。
    “我,嗝,我收拾,嗝,你去上班吧…”噎出的嗝儿替他断了句,司君遥推推眼镜,没有起身。“所以,上次问你有没有订回家的票,你含糊其辞,是为了唬弄我。”
    任舟蹦着嗝儿,肩头一耸一耸,目光飘向别处。
    “猛哥说过年回老家,店里不留人,你是打算假装去机场,再绕一圈回来,在我这里一个人把春节过了。”
    司君遥用的都是陈述句,他也没什么可辩解,因为这就是他的计划。先随便说一趟航班或者高铁,然后在年前某一天趁司君遥上班说临时改签,去哪个旅店躲上几日,等司君遥启程,再回来,点上只红灯笼,跟阿白一起看春晚。
    他不是无家可归,起码司君遥的房子,他有自由进出与一枕安眠的权利,也许会孤独,但绝不悲惨。因为司君遥会回来,他可以等他。
    “这样不行吗?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了,我去哪边都是一家三口的编外人员。占着个男丁的头衔被呼来喝去,多我一个伺候亲戚能把门面壮到哪去?我又说不出好话,装不出好脸,更不会对他们谁的收留感恩戴德。你回去过年,我留下来和阿白守家不是挺好的吗?”
    他的急切和委屈把嗝儿都压了回去,近乎于请求地望向司君遥。司君遥却没有马上接话,静静地回望他。他的叛逆有时让司君遥有些头疼,但有时又让他歆羡。任舟善于对抗一切强加于身的意见,总能思路清晰、步履坚定地从拉扯中脱出。不像他,从来只会逆来顺受。
    想到这,他淡淡地弯起嘴角。任舟却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把双臂甩在餐桌上耍赖:“要是连你都拒绝我,我真活不起了…我爸把他公司副经理的职位给我堂哥了,我如果跟他们过年,家里这帮碎嘴的姑姑婶婶肯定要挑拨离间,明褒暗贬。我爸一直觉得当年我被判给我妈是因为我跟他不亲,绝对不会帮我的。你忍心看我这么惨吗,司老师!”
    司君遥在他的哀嚎里越笑越开怀,为免他当场表演生吞牛奶杯,赶紧压下了些笑意,清了清嗓子:“其实,我偶尔也很想体会和父亲针锋相对的乐趣,但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试想在你很想激烈地对抗世界的年纪,没有一个男性长辈可以让你与他刀光剑影,同时你也不能打破循规蹈矩的一贯表现,失控或是干脆发疯,因为你有一个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母亲。到最后,你发现你能撕碎的只有自己。是不是比你如今的处境糟糕多了?”
    任舟从臂弯里抬起头,他方才光顾着抱怨爹妈的恼人行径,却忘了司君遥连对抗父亲的的机会没有,顿时感到慌张,扑腾着端坐起来,支吾着说:“我没有炫耀的意思…”
    司君遥起身把大衣穿好,走到门边,任舟立刻追了上来,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错,耳尖红得滴血。
    “阿舟,我没有责怪你,我在宽慰你。有一蓑烟雨,才显出任平生的洒脱。你在这种山雨不仁的时候总是很有主意,很勇敢,这是特别好的一件事。只是,如果能不瞒着我就更好了。”
    司君遥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任舟当下不是很明白,但他听懂了司君遥没有气他任性,也没怪他出言不慎,他只是希望自己凡事能与他交心。
    “那,我能和阿白看家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阿白可以,你不行。”
    “哈?”
    “我弱不禁风的母亲在包饺子方面远胜于我,所以,你愿意跟我回去尝个鲜吗?”
    39 第39章 三个人的年夜饭
    “我再背一遍,你听着哈。”
    “阿舟,其实不用…”
    “进门叫阿姨,跟她说话声音不能大,尽量不一惊一乍的,保持端庄热情,她跟我提叔叔我就听,边听边给她捧哏,稍微注意点卫生,不引发洁癖崩溃的程度就行——差不多了吧?还有没有?”
    司君遥握着方向盘哭笑不得。只是带任舟回家过个年,他也能弄出面试世界五百强的场面,把过往闲聊中零零散散的信息汇总起来,概括成金科玉律,自己默记不行,从出发到现在已经给他背了三遍了。
    “阿舟,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任舟心说我靠这能不紧张?你是揣个可怜过年没地方去的室友回家,我可不一样,我是见家长!成败在此一举,决定命运的时刻,他甚至不仅是紧张,他简直要尿了…任舟把大腿夹得紧绷绷,抱住背包在副驾驶上坐立不安,但这点心思又不能让司君遥知道,只能摆弄着手机遮掩。
    “我不怎么跟长辈打交道,万一给留不好的印象了,不是给你丢人嘛…”
    “我妈除了特别喜欢聊我爸之外也没什么了,她人是非常和善的,昨天听说我会带你回去过年,很高兴,问了许多问题。”
    被岳母打听了!任舟的紧张兴奋往腰眼上酸酸地杵了一下,他扭转身体急切地问:“都问什么了啊?你怎么说的?有没有夸我?”
    “问你叫什么,和我怎么认识的,是哪里人,为什么不回老家之类的。我都据实以答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跟她说你外貌出众,因为周女士是个资深颜控。”
    “你觉得我好看?”
    司君遥点点头,“嗯,很好看,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这位朋友你怎么回事儿,有这种赞美还藏着掖着的,给卑微小舟打一针强心剂它不愉快吗?说好了当老师擅长表扬和鼓励呢?你…!”
    司君遥看他上一秒还眉飞色舞,下一秒突然顿住,很是疑惑:“怎么了?”
    “…停车!我要上厕所!救救孩子!”
    任舟同学暂时释放了兴奋,通体舒畅,迈着矫健地步伐跟随司君遥去征服他单方面认定的岳母大人。半路上还试图找个美发店吹出惊世骇俗的造型,被司君遥拦住了。
    周念住的低层洋房在小区僻静的一角,不管当初司君遥的外公外婆怎样不中听地数落过她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婚姻,去世前,他们仍然把这套一楼带小小院落的旧房留给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冬日的院落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