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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咽下那块裹着辣汤的肉,白皙面颊上浮出薄薄的热汗。
    “好吃。”
    周槐点点头,腼腆的笑了笑,小声说,那就好。
    切完萝卜片,他也坐下来,桌子上各色肉疏菌类摆得铺张丰满。
    “谢谢你帮我找律师,还借给我钱。等找到工作,我会慢慢还你的。”
    “好。”张庭深笑说,有些宠爱纵容的味道。他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软木塞,醒了片刻,倒入两只灯下泛光的高脚杯中。
    周槐没太喝过酒,觉得像是有点酒精味道的葡萄汁,几口下去微醺忘形,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张庭深,向他转述下午律师跟他讲的话。
    张庭深其实知道周槐谈了什么,那家律所的负责人本来就是为他工作,周槐刚走就跟他汇报了一遍。但他听得认真,双眼含笑看着男人开阖的柔软嘴唇。慢慢的语调,好像林间吹过的风,清凉舒服,将所有辛辣燥热吹得醇和温柔。
    第58章
    周槐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兴奋过头,有点啰嗦了。抿嘴笑了一下,低下头专心吃菜。
    滚热沸腾的火锅加重了夏日燥热,窗外黯淡的天光里,藏着一片片深浓绿色。
    周槐被热气和酒精熏蒸得脸红,一双眼睛亮亮的,含一汪热泉。三十多年来,他一直过得谨慎刻板,不抽烟不饮酒,最低限度的与人接触,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身体对酒精耐力极低。明明是果汁一样的东西,却让他有了点醉意。
    他在轻微的晕眩里看着张庭深,忍不住微笑。
    尽管,这不是他擅长的表情。
    张庭深夹了一个萝卜片放到他碗里,赤红牛油裹着,颜色刺激食欲。
    “我好看吗?”
    他的唇角露出一点迷人的笑,又戏谑又诱哄的询问周槐。
    周槐愣愣的点头,有点迷惑痴心。
    “好看。”
    他回答说。
    这话平时羞于启齿,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答案永远不变。
    酒足饭饱,两人都不想动。张庭深打开窗户通风,留下一桌子狼藉杯盘。
    周槐本想收拾,但他喝了酒,手指软软的,没有力气,害怕打碎盘子或是打翻锅里滚烫的汤汁。
    张庭深看他纠结的神情,握着手腕把人拉到身边。
    “放着吧,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收拾。”
    “哦,好。”周槐脸颊红通通的点头,补充说,“一定要快点收拾,要不然味道很大。”
    “嗯。”张庭深摸着他手腕内侧的细细滑滑的皮肤,有点心不在焉,又或许应该称作心猿意马。
    他邀请说:“要不要去院子里看星星?”
    “唔。”周槐迷迷糊糊点头,眼神有点虚焦的朦胧,“去呀。”
    声音有点软,黏黏糊糊。
    让张庭深有种周槐在向自己撒娇的错觉。
    他当然知道这是种错觉,可他误解得心安理得,也非常享受。
    夏夜的凉风吹得人心醉,晚空舒朗,星河璀璨。
    张庭深躺在草地上,手臂伸长,指尖对着北冕座星群,虚画出一顶花冠。
    周槐躺在他身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张庭深侧头看周槐,在心里为他的王后加冕。
    白皮肤被月光烘托出瓷器一样不真实的质地与色彩。
    沉睡的恩底弥翁,连月神也为他着迷。
    可是,神得不到周槐,他可以。
    酒精带来的兴奋感在微凉晚风中逐渐散去,周槐闻着庭院花草与张庭深身上烟草玫瑰的香味,舒服得昏昏欲睡。
    难得懒怠的样子,张庭深看得出神。
    绯红的双颊,更红的唇,睫毛又长又软的半垂着,沾了点湿润月光。
    简直漂亮得有些过分。
    张庭深手臂支起身体,更加靠近周槐。他觉得,今天的夜空之下,值得一个不被拒绝的吻。
    周槐闻到张庭深的味道正在接近。张开眼睛,看见背着月亮,半张英俊撩人的脸。
    “接吻吗?”张庭深询问,故意用了很性感的声音。
    自然而然的气氛下,这个问题显得那样恶劣与刻意,有点戏弄人的意思了。
    可周槐没能感知到这个,他只看得到青年漂亮的嘴唇。薄薄的两片,咀嚼、翕合,露出红色的舌头和白色的牙齿。
    没等他回答,青年便笑着亲了过来,好像笃定了他会同意。
    柔软的触感,传递来压抑的、年轻的急躁与凶猛。
    张庭深抑制侵略本性,尽力在对他温柔。
    舌头缠进来的时候,周槐就软了。
    身体软了,心也好软。
    他抬手揽住张庭深的脖子,默许了幕天席地里的乱来。
    第59章
    亲了一会儿,张庭深才松口,月光下舔舔嘴唇,猩红的舌尖,像一只成功觅食的猫科动物。
    周槐觉得自己醉了,有点晕,有点不清醒,不知道是因为炎热、酒精还是张庭深的吻。
    他凑过去,鼻尖贴着青年的手腕,轻轻闻他袖子上的味道。枯玫瑰与烟草香,好像一种馥郁的催情药。
    光是呼吸,都会浑身发烫。
    他用脸颊蹭蹭张庭深的袖口,半眯着眼睛傻笑。这个夜晚太美好了,好到甚至不曾出现在他过去的幻梦中。
    空气里弥散着栀子和茉莉的味道,再远一点,的花圃盛开出云翳一样的重瓣海棠。
    星空,晚风,花卉,恋人的吻……
    一切软绵绵的失真。
    在这失真中,周槐有点动情,伸出舌头,舔了下张庭深的手掌。舌尖划过手背上突出的骨骼与经络,嘴唇往下吻着,含住青年的细指尖。
    口腔又热又湿,舌苔舔过之后裹住,粘稠得像在口交,性意味明显。
    “回房间吗?”张庭深问他。
    周槐摇头,他有点舍不得这个的夜晚,迷茫的眼睛亮得叫人动心。
    张庭深纵容的笑一下:“那要不要我先洗干净了在房间等你来?”
    周槐立刻红了脸。
    他在这里寄居半月,还没有同张庭深睡过一个房间……
    张庭深会像舅舅一样哄他睡着,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有时候半夜惊醒,周槐看不到人,会觉得难过害怕。
    他好像一直力量微弱,总要依靠什么才能在这个复杂封闭的世界活下去。小时候依靠舅舅,舅舅死后依靠一份泡影般的爱,现在则依靠张庭深。
    仔细想想,他们的相遇似乎是一场命中注定,好让张庭深和舅舅完成角色交接。
    但周槐来不及仔细想,他有点急躁。
    他想跟张庭深上床。
    张庭深做流氓时让他伤心难过,真的当起君子,他又患得患失。
    “我也想洗澡……”
    心里各种肮脏念头瞬息万变,到最后还是只能支吾着讲出这一句蹩脚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