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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从前得罪过的或是陌生的,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想来踩他一脚,好彰显自身优越。
    出了摇光殿,于林还到迟宁身边跟他赔了句好话。
    “迟仙尊别生气,我们也是不得已。毕竟是百派大会,我们这边的长老只有峰主一人在场,也不太合适。”
    这些天来迟宁一直对解九泽表现得很配合,太顺服了。
    迟宁希望尽量让解九泽放下防备心,今天是个好机会,正好去看解九泽要当众搞什么名堂。
    迟宁想过百派大会里出现变数,但没想过变数来得如此快。
    原本和两位弟子走在路上,经过一处空荡的小径,迟宁一转头,身侧的弟子都不见了。
    迟宁举目四眺,只见白茫茫的雪色。
    甚至连他们来时留下的几串脚印都看不到。
    迟宁裹了裹大氅,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
    天空中又飘起雪花,等到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时,他终于看见路边一座歇脚的亭子。
    迈进亭中,迟宁脱下大氅抖了抖。
    这里有人设下了结界,迟宁若是一味找路,怕是十年也出不去。
    八根柱子架着顶搭起来的亭子,处处漏风,迟宁寻了个位置坐了,
    迟宁冲着眼前的一片空茫说了声:“沈秋庭。”
    寒风止歇,身姿颀长的男人出现在亭中。
    没了砭骨的风声,迟宁觉得暖和了些,慢吞吞地搓着手掌。
    他依旧是垂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唇微抿着。
    对另一人的横空出现无动于衷,对那人的重视仅仅止于“沈秋庭”三个字。
    沈秋庭明显焦躁起来,一道连串的脚步声后走到迟宁面前。
    高大的身型很有威慑力,让迟宁不得不抬眸看他。
    时隔许久,沈秋庭终于再次见到迟宁,他道:“上次我还能和你并肩而战,如今见面却是势如水火。”
    迟宁神色很淡,只是在沈秋庭俯下身的同时往后移,背靠在了亭子的栏杆上:“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我们也是仇敌,你用噬灵术来害我。”
    沈秋庭的唇角绷出不愉悦的弧度。
    迟宁大概能感觉出对方在发怒,因为寒风重新又咆哮起来,夹着雪往亭子里钻。
    迟宁衣袖掩着唇,轻咳起来。
    沈秋庭在离迟宁不远处坐下,看样子还要耗些时间。
    迟宁咳得太厉害了,沉闷的呛咳声一直没停过。
    等到抚着胸口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病色的潮红。
    冬天太难熬了,年年入冬的时候,迟宁总会生出畏惧感。
    怕等不到来年开春。
    盯着迟宁颤抖的背弓看了几秒,沈秋庭一挥手,在亭外加了屏障,把风雪都隔在外头。
    迟宁捏了捏:“多谢。”
    沈秋庭不过和迟宁距离几丈远,很近的间隔。只要他想,就能走近,触碰。
    他曾经这么做过的。
    甚至看过迟宁的后颈,知道那里有一节凸起的,单薄的骨头。
    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沈秋庭看迟宁病得羸弱,忍不住问:“你这么怕冬天吗,我觉得你当是冬天出生的。”
    迟宁:“我不知道。”
    迟宁真的记不起来自己的生辰,他毕生都在寻找完整的记忆,但是只能在角落里搜寻到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关于小时候居住的那片森林,小狼朋友,哥哥们,这些琐事,迟宁视为珍宝。
    印象里,他是瞬间长大的。
    从故乡到簇玉峰,中间像是被利器劈开,两个阶段天差地别,宛如两座孤立的峰峦。
    其间千回百转的事情都被遗忘。
    舟楫沉没在深海里,任凭迟宁怎么回想,都只能想到散碎的几个片段。
    刀刃和鲜血。
    “我不知道。但分开这段时间我似乎错过了你的生辰。”迟宁重复一遍,下巴尖蹭在大氅领口的白色长绒上,眉目温和,“祝贺你,平安顺意。”
    无论什么时候,沈秋庭都想得到迟宁的那份柔软。
    多年前他被迟宁搭救,他那么孤僻那么奇怪一个孩子,迟宁没拿异样的眼光看他。
    迟宁当时和现在一样,目光平和安静,像能接纳所有事情。
    来到世上,沈秋庭时乖运蹇,得到的第一个祝福是来自迟宁的。
    迟宁对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说:“新的一年了,祝贺。”
    沈秋庭得不到迟宁的柔软,就要玷污,往上面泼上脏水。
    “表面上装得光风霁月,内里是彻彻底底的虚伪。”沈秋庭道,“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每一个决定都有失偏颇,你眼里只有顾凌霄!”
    虚伪的人正虚虚倚着柱子,黑发垂着,低头捏自己冻得发麻的指尖:“你和顾凌霄,没什么不同的。”
    “你从来都在试探我,恨不得看穿我的心肠,告诉所有人我的坏,把我赶出门派去。”
    迟宁皱着眉,轻轻摇头。
    沈秋庭只说对了很少的一部分。他是试探沈秋庭没错,但从未想过驱逐。
    在得知沈秋庭被排挤后,迟宁还默默帮了沈秋庭很多。
    这些话都没被说出口。
    刚才勉强算是舒缓的氛围被打破,迟宁和沈秋庭针锋相对。
    “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迟宁顿了顿,道,“你是跟着哪个门派混进来的吧,把我拦在这里,应该不是毫无目的。拖了这么久的时间,你的目的应该也达到了。”
    沈秋庭神色一凛,随即讽刺道:“迟仙尊还是不要妄加推测的好。”
    “不承认也罢,”迟宁站起身来,“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
    顾凌霄赶来的时候迟宁独自站在路边。
    还是迟宁和于林走散的地方,顾凌霄跑过去,喘息间呼出大团白雾。
    迟宁的脸色不好,被雪光映着,显现出近乎透明的苍白。
    天气转寒后,顾凌霄总是随身带着手炉,此时他把手炉塞到迟宁掌心里:“师尊没事吧,很冷吗?”
    “遇到点小麻烦。”
    顾凌霄转到迟宁身前,伸手想为迟宁整理大氅的系带。
    “很晚了,要赶快去大殿。”迟宁边说边利落地躲开了顾凌霄。
    顾凌霄的手顿在半空,愣了愣才说:“好……”
    两人之间隔着不短的距离,走着。
    发情热过去,迟宁像退了烧,从前高烧时的冲动劲都散去得差不多。
    顾凌霄的手掌握着他,在他耳边唤他名字……这样的融化和失控随着高温退去,迟宁不愿意再有了。
    冬天下一场雪,就是让人把光秃秃的人间看得更清楚。
    逐渐接近簇玉大殿,四周慢慢热闹起来,不断有后辈和认识的同道和迟宁打招呼。
    迟宁像往常一样回应,但对方的眼神一直在迟宁和顾凌霄之间来回看,带着窥探,和隐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