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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望泞盯着那张照片,他的手指在选择删除照片的按键上方短暂地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正文 番外一 叶脉书签(下)
    叶望泞没有再去过那间画室。
    事实上如果不是叶望泞走错了教室,也许他本来就不会遇见迟筠。这个开始具有偶然性,是永不停歇向前的齿轮中,最微不可察的一个小插曲,并不会决定任何事的发展方向。
    叶望泞这样告诉自己。
    冶城的冬天不算太冷,但严寒却被拉扯得很长,满眼望去天都是灰蒙蒙的,没有风,只有席卷而来的冷空气与雾霾。
    前不久邰韫玉打来了一通电话,她没有问叶望泞在冶城过得好还是不好,而是开门见山地通知:“你爸爸把你的学籍处理好了,你下学期回来吧。”
    晚自习期间的教室很安静,叶望泞推开教室后门,去走廊接了电话,短短的十几秒,叶望泞再接起电话时,只听见邰韫玉变得不耐烦的语气:“你那边信号怎么回事?听见了吗?”
    “听到了。”叶望泞平静地回答。
    那端有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传来,连带着邰韫玉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她说:“我早就说过了,你爸爸怎么会不认你呢?你回来乖一点,不要总是……”
    叶望泞靠在瓷砖墙上,歪着头听滋啦滋啦的电流音,等邰韫玉说完了,他才说了“嗯”。
    邰韫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轻飘飘的,就像她两年前对叶望泞说,无论是骗也好,抢也好,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叶望泞能想象出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很得意的。
    当时的叶望泞想问,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抓住了什么?
    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塞满衣帽间的包和衣服,叶正擎所谓二三四五六房的名号吗?
    但他当时没有说出口,就像现在一样,叶望泞也没有问邰韫玉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叶正擎想给他办学籍,早在一年前就能办了,而不需要等到现在。
    邰韫玉大概也是知道的,她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期盼与折磨中学会了自我欺骗,试图将“爸爸对我们很好”、“你要做爸爸最优秀那个孩子,他才会看见你”的观点,催眠般地重新灌输给叶望泞,来寻找一个分担平衡折磨的点。
    而叶望泞恰好就是这个点。
    晚自习倒数第二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叶望泞才拎起书包走了,自从不需要去画室以后,他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冶城的早晚温差大,偏偏叶望泞讨厌穿得厚重,永远是薄薄的一件外套。
    叶望泞从巷口走到巷尾,等了好久没打到车,干脆又辗转回后街买了一杯热奶茶,沿着街走到岔路口出去打车。
    他没想到会遇见迟筠。
    熟悉的鱼圆小吃车旁,迟筠戴了一顶很丑的针织毛线帽,还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真丑,这是叶望泞看到那顶帽子的第一反应。
    再往下,哦,叶望泞才发现,原来是他。
    冬天吃鱼圆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迟筠显然成为了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的手因为怕冷一直蜷在羽绒服里,就连端鱼圆的时候,都只别扭地伸出一小截手指,颤颤巍巍的,看起来马上就要洒了。
    叶望泞承认自己很无聊,他又跟在了迟筠的后面。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鱼圆会不会洒,叶望泞在心里强调了一遍。
    让叶望泞失望的是,迟筠的鱼圆并没有洒,他就着冷气吃了一路,叶望泞远远地跟着他,都听见了他像小狗一样发出的嘶哈嘶哈声。
    即将走出巷子的时候,一只在垃圾堆角落的小狗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它蹭了蹭迟筠,似乎在讨要两颗鱼圆。
    叶望泞发现迟筠好像特别招这种猫猫狗狗,但他又想起班长说的那只橘猫,迟筠喂了那只猫那么久,好像都不知道它只是来骗吃骗喝的家养猫。
    迟筠果然蹲下了,摸了摸小狗打结的毛,但他并没有把吃了一半的鱼圆给小狗,而是带着歉意地说:“怎么办?我没有可以给你吃的东西。”
    骗子,叶望泞在心里说,你明明之前还把鱼圆喂了一只猫。
    为什么不喂狗?你只喜欢猫,只偏心猫吗?
    小狗的耳朵沮丧地耷拉了下来,迟筠又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向它承诺:“我明天一定给你带罐头。”
    叶望泞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走了。
    他去买了一份同样的菌菇鱼圆,再回来时,迟筠早就走了,剩下那只脏兮兮的小狗,脸还朝着迟筠的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蠢狗。”叶望泞叫它。
    小狗慢慢地转过头,它好像还没能接受这个新称呼,但一看见叶望泞手里的鱼圆,又颠颠跑到叶望泞脚下。
    叶望泞明知故问:“要吃吗?”
    他故意把鱼圆举得很高,不让小狗够到:“你吃了就要和我回家的,我家没有狗粮,没有水,我不开心了还会打你。”
    蠢狗好像没听懂,尾巴摇得依旧欢快,够着要吃叶望泞手里的鱼圆。
    叶望泞把鱼圆倒在地上让蠢狗吃,等它吃完,叶望泞就自顾自地往家走,蠢狗吃饱喝足了,一路摇着尾巴,跟他回了家。
    叶望泞就这样用一碗鱼圆骗到了一只蠢狗。
    回家以后叶望泞给蠢狗洗了澡,换了两浴缸的水,才勉强洗干净。
    洗完澡的蠢狗是只小白狗,虽然还是蠢,但是挺可爱的,叶望泞看了一会儿,竟然觉得它的眼睛有点像迟筠。
    后来叶望泞没有再见过迟筠,放了假,他带着蠢狗重新回到了申城。
    小白狗变成了大白狗,邰韫玉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很惊讶,不过慢慢的,也就随叶望泞去了。
    叶望泞没有给狗起名字,只叫蠢狗,他偶尔看着蠢狗的眼睛,会想到路灯下迟筠低头的侧脸。
    他有遵守约定吗?如果他真的带了罐头去,却没看到狗,会伤心吗?叶望泞偶尔也会想。
    随着时间的过去,仿佛在白色的热气中,迟筠的脸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了。
    但是蠢狗丢了。
    高三的下学期之前的寒假,叶望泞开始去补习班准备雅思出国,在很平常的一天晚上,他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