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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衣襟。
“陛下……要的太狠。”张太医委婉地解释:“许公子寒重,怕疼,恐怕是疼昏过去了。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大碍。”
魏公无奈:“我也委实不懂,陛下待许家少爷,究竟是几个意思。”
“执念太深。”张太医满面愁云惨雾:“陛下如此这般要他,和凌辱折磨没什么两样,是个女子都承受不了,幸好公子男儿身,较女子要硬朗结实些。公公不如取些清水来,替他清洗,我这便去为他煎药。”
魏公点头应是,两人同时出了地牢。
既然是皇帝交办的事,两人不得不亲力亲为。
张太医熬药去了,魏公端了温热的清水回地牢,定睛一看,许昔年已经醒了,仰躺在地,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少爷,”魏公心疼地说,“陛下已经走了,奴才留下来照顾你。”
许昔年扭头,望向他,抿了下唇,一张口,喊沙哑了的嗓子带着哭腔:“魏公……”
魏公心口揪紧,许昔年难受:“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魏公苦笑,他也很疑惑这一点,他上前放下水盆,取了帕子润湿、拧干,想为许昔年擦拭那掩在衣料下、凌乱的地方。
许昔年挣扎:“不,我自己来。”
魏公知他自尊心重、要强,没说什么,将帕子递进他手里。
许昔年伸手,白皙的腕上红白交错、还有青紫的五指印,是李玄钦抓出来的。
魏公起身,出了地牢,站远了些:“少爷弄完叫奴才一声便是。”
许昔年深吸口气,咬着牙,一边在心里问候李玄钦祖宗十八代,一边伸手解决脏处。
许昔年在这头骂娘,李玄钦在那头应付许映白。
许映白亲自来找他,将大理寺的折子搁在御书房案头,望着面无表情的皇帝,低声说:“陛下,谋逆诛九族。陛下如今留着许家父子性命,与礼法不符。”
他顿了顿,继续道:“陛下应当早日处决二人,以儆效尤。”
第二十九章 交锋(1)
29、
李玄钦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抬眼注视许映白。
许映白内心隐隐发怵,李玄钦虽是他的朋友思卿,但也终究是中原的皇帝,是天子。
上次在天牢,他恶意折磨许昔年,李玄钦虽然一言未发,但最后那声住手,许映白分明从其中听出了愤怒和不忍。
李玄钦对许昔年还有不舍。
许映白恨得咬牙切齿,于是千方百计劝皇帝杀了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可眼下,看李玄钦这架势,似乎不急着处决许昔年。
许映白暗自计较,欲速则不达,他叹声气,不再步步紧逼,缓声说:“我听天牢里的人说,许昔年已经不在天牢,陛下将他关在了别的地方?”
李玄钦拉下眼帘,心情尚因许昔年喜欢顾雍这事而烦躁,但眼前人毕竟是许映白,他回过神,颔首:“在大内地牢里。”
许映白惊讶:“关在地牢中做什么?那里,不是关押女眷的地方么。”
“此事与你无关。”李玄钦摆手,不愿多谈:“许家父子暂且留着,朕还有用。”
许映白沉默:“臣不懂。”
“边西战事频仍,纵观我朝也只有许明山能镇压戎族,他虽是叛将,朕却不得不用他。许明山向来爱他儿子,利用许昔年威胁许明山,还怕他谋反不成?”
李玄钦坐回去,随手翻开折子,淡淡道:“许家父子不能死。”
许映白一口气哽在喉头,皇帝有了自己的主意,那么无论他如何劝说,都不可能改变李玄钦的想法。
许映白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捏紧,咬牙,必须想个办法,让皇帝对许家父子动杀心。
过了一会儿,他望向专心翻阅奏折的李玄钦,温温和和地笑说:“陛下,我能去看看许昔年么?”
李玄钦撩起眼皮:“你又去招惹他?”
许映白喉头一哽,无奈:“就看看,什么也不做。”
“让魏公带你去。”李玄钦不疑有他,低头拿起朱砂笔批折子。
魏公恰好回来,得了命令,不敢不从,战战兢兢地将许映白引去皇宫地牢。
地牢里。
许昔年太累了,又累又困,潦草地擦拭一番,将帕子丢进水盆,两只眼睛木然盯着逐渐污浊的清水,满心愤懑无处发泄。
他蜷缩进角落,贴着冰冷墙面,打了个喷嚏,铁链随他的身体左右晃动。
许昔年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打盹。
地牢里回荡起脚步声,平时,许昔年应该警惕地瞪大眼睛,但这会儿他实在太累了,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来人无非是李玄钦、魏公或者张太医。
许昔年烦躁,紧阖着眼帘,只装作不知道有人来了。
直到来人走到他面前,回头对魏公说:“我有几句话单独和他讲,魏公,可否劳您在外边稍作等候。”
魏公看了看面白如纸的许昔年,又望向温文如玉的许映白,心中惴惴不安,点了点头,拱手退下了。
这个声音是许映白。
许昔年咬紧后槽牙,太阳穴凸凸地跳。
许映白腰间有把佩刀,短匕首,李玄钦送的,他一向带在身上用来防身。
许昔年睁开眼睛,看见许映白拔出短匕,刀光雪亮。
作者说:
祝高考的娃们都拿到好成绩~考完好好耍~
第三十章 交锋(2)
30、
那只匕首并未刺向许昔年。
许映白笑眯眯地,弯着眼睛,一张斯文清秀的脸逼近许昔年,他把短匕塞进许昔年手心。
“你做什么?”许昔年捏着短匕,微蹙细眉。
许映白坐在轮椅上,抓住许昔年一只手腕,他的力道不算大,至少和李玄钦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但就算这样,许昔年也没有力气挣开他,他被许映白压在墙角,只有手里缠了布的刀柄尚有余温。
许映白弯身欺近他耳侧,低低地笑:“许昔年,你十四那年,七夕节,给思卿写了封信,约他在酒馆后的河边见面……”
许昔年猝然瞪大眼睛,满心羞愤耻辱,许映白果然都知道!
“你托许樱那丫头将信带给思卿……”许映白仿佛在缓慢地折磨他,用戏谑嘲讽的言辞抽打他的心脏,许映白慢条斯理地说:“许樱钟情于我,我向她要信,她便给了。”
许昔年浑身颤抖,哆嗦着,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你真是恶心。”许映白哼笑:“许家少爷喜欢男人,还是自家的下人。许昔年,我都替你羞。”
“所以你找人……将我推下水。”许昔年闭上眼睛,仿佛回到那个绝望凄凉的夜晚,四周空无一人,无所依傍,他伸出手,只能抓到冰冷水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