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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皇帝心中只有许映白,他主动送上门,岂非自取其辱。
何况见情丹…沈青玉说,见情丹是无法根除的,那东西影响深入内里,甚至可能影响一个人的神智,让他对最亲近的人是非不分。
李玄钦怪异的转变,楚秋急迫的操练,好像这两人在计划着什么…
许昔年盘腿坐在秋千上,琢磨了半天,也没搞明白皇帝究竟要干嘛。
他发了会儿呆,天色就暗下来了。
楚秋侧躺在房梁上,看着他,长叹口气。
这两个人…楚秋暗想,怕是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
许昔年坐到深夜,远远眺望皇宫的方向,灯火通明,都在为明天纳妃之事忙碌。
七天了,又是一个七天,李玄钦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以前,那四年间,他和皇帝毫无交集,只是从他人嘴里得知他当太子、当皇帝。日月更迭,再不复当年。
许昔年转身,回屋睡觉。
翌日,他是给满城锣鼓喧嚣惊醒的。
黄阁老的女儿要出嫁,嫁的是皇帝,封的是贵妃。
知情人说,黄阁老的女儿不愿嫁,因心中所爱是个和尚,是故吃斋念佛,然而架不住黄阁老和夫人生拉硬劝,将黄仪送上红轿。
府上的太监宫女把这事儿当八卦,正唠着嗑,许昔年恰好路过,听见他们说,黄仪哭花了红妆,都没能打动他爹娘铁石心肠。
临末了,宫女还感叹:“原来世上竟有人不肯嫁皇帝!贵妃啊,当真一步登天,黄大小姐却宁肯爱个和尚。”
许昔年挑了下眉梢,笑着摇摇头,路过他们,去院子里扎马步。
许是府外太过热闹,吵得人耳根子烦,许昔年心生烦闷,马步也扎的很不对劲,没两下,腰酸腿疼,干脆不扎了,跑到秋千上乘凉。
秋千旁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树叶茂密,遮住了刺目的阳光,微风送爽。
许昔年脑袋后仰,搭靠在秋千椅背上,耳旁回荡着藤条转动的窸窣轻响,脚不时点地,晃来晃去,头晕目眩。
昨夜露水重,他坐了许久,似是又发烧了。
想什么来什么,许昔年弯身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呼出一口长气。
真发烧了。
沈青玉不在,没人给他捡药。
楚秋不知去向。
顾雍有事出了门。
就许昔年一个人,他懒洋洋地仰躺着,烧就烧吧,也懒得管。
中午是宴请群臣,到晚上赐封,再送入洞房,大概是这个流程,和上次立后应该也没差。许昔年心生烦躁,立后,立妃,李玄钦当真是马不停蹄。
他要成亲了。许昔年回眸,不远处是花园池塘,他在那儿将蹴鞠丢给许思卿。
然后生往日种种,是非爱恨,到头来,尽是求不得。
成亲就成亲吧,反正对象不是许映白,谁都行,他管不着,皇帝爱干嘛干嘛,许昔年可没忘记在地牢里,李玄钦为了许映白,那么狠地对他。
任由思绪漫无边际地飘散,许昔年闭上眼睛,锣鼓声入耳,吵得人不得安宁。
彼时皇帝负手而立在紫宸殿前,久久地注视窗外,长空万里,墙角的花又开了,初秋,仍旧有些热。
楚秋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跪下道:“陛下。”
李玄钦似乎猜到了结局:“他人呢?”
楚秋顿住了,良久,低声回答:“在许府,早起扎了一会儿马步,这时候躺在秋千上打盹。”
“他不会来了。”皇帝嗓音低哑。
说不上该有什么情绪,帝王薄情,他只觉得…心口有些疼,那疼像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藤蔓纠结缠绕。
腰腹那道刺伤,因为子蛊残留的影响,伤痕怎么也不肯消散,好像在那儿的刀口,依旧能让他感受到,立后大典当天,那种几近撕心裂肺的痛楚。
——“一个奴才,不在我心上。”
“……罢了。”皇帝疲惫,摆了摆手:“你回去,让他别闲着,好生练武。”
楚秋欲言又止,抬眼望向皇帝,男人高大的身躯似有些疲软,但仍然将脊背挺得笔直。
楚秋告退,转身回许府。
许昔年睡着了。
楚秋去时无声来时无息,又出现在房梁上,瞅着秋千上那打盹的小少爷,忍不住为他俩急。这都到最后了,许昔年再像皇陵时那样来一次,这回恐怕真的…没有生路。
得想个办法…楚秋蓦地想起一件事,尽管那人还没找到,但已有线索,找到应该是迟早的事。
如果许昔年知道了,会不会主动去寻陛下?楚秋吸口气,施展轻功飞下房梁。
他步到许昔年面前,将他唤醒:“小公子,楚秋有事得告诉你。”
许昔年睡眼惺忪,嗓音绵软:“楚秋…你回来了。”
楚秋提起他的肩膀,让歪歪倒倒的许昔年坐正,眉目严肃:“你听好,当我说完这件事,你再决定是否去找陛下。”
许昔年微蹙眉心:“什么?”
楚秋低声道:“立后大典前,陛下让我安排人去找许樱。他想知道,当年他究竟有没有错过。小公子,你明白吗?”
第七十六章 大婚(3)
76、
许昔年让楚秋拽上了马车。
就这样一路晕乎乎地进了宫,楚秋坐在他身边,压低嗓音道:“陛下在等你。”
许昔年怔忪,他斜斜地倚靠着厢壁,小声嘟囔:“等我干嘛。”
“今天十五。”楚秋说:“就算不是为了陛下纳妃之事,你也该去找他。”
许昔年回头,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李玄钦在他身上下的药,每个月十五发作一次。
转眼,这都一个月了。
“王八蛋…”许昔年咬着牙:“他故意的。”
楚秋一脸冷漠,点头:“对。”
进了宫里才发现,宫外锣鼓喧天是挺热闹,宫内就没什么大婚气息了,太监宫女神色如常地来去,没见出立后大典时那样惶急的影子。
“他不是要纳妃吗?”许昔年微微蹙眉:“什么情况?”
“陛下要娶的人都没到,怎么纳妃,也就黄阁老在宫外弄得热闹。”楚秋幽幽地说。
许昔年惊讶:“黄仪跑了吗?”
楚秋:“……没有,陛下答应她,将她接进宫后便放她逃去寺庙,只要她爹找不到。”
许昔年若有所思,垂下眼帘,露出一个嘲哂的笑来:“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楚秋视线扫过他,张了张嘴,半晌,欲言又止地闭上了。
许昔年没见成皇帝,先被周嬷嬷拉进了祥庆宫,一堆宫女太监搁那儿候着,见人来了毫不含糊,换衣打扮束发一气呵成。
许昔年手忙脚乱地挣扎:“周嬷嬷,你们做什么?!”
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