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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崇泰兴许除去姓氏外丝毫配不得你,便将她胡乱指给旁人。极有可能,就因朕的私心,这世上便多了一对怨侣。甚至……会毁了赵之灿的前程。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贺熙华心中亦是沉郁,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可朕不后悔,”轩辕曜自嘲般笑笑,“人有亲疏,朕兴许大多时候都能做个不偏不倚的君主,可一旦事涉你,朕便没了主张。”
    他定定地看着贺熙华,强忍着不移开视线,目光诚挚而又恳切,“就算不是崇泰,是崇安、崇乐、崇平,不论是谁,于你而言,都算不得良配。”
    贺熙华嘴唇微颤,轻声道:“臣蒲柳之姿、樗栎庸材,哪里敢高攀皇家贵主……”
    “你配天下共主都是绰绰有余!”轩辕曜打断他,随即心头一松——终于说出口了。
    贺熙华薄唇微启,似乎惊愕,又似乎意料之中。
    二人脉脉无语地对视,轩辕曜阖了阖眼,如同死囚等候勾决。
    贺熙华干涩道:“我出身外戚,伯父权倾朝野,更曾行伊尹之事,在朝野上下眼中,已然是乱臣贼子。”
    “外戚又如何?颍川国公家就不是外戚了么?”轩辕曜最见不得他这种自怨自艾的模样。
    贺熙华笑笑,“他们家是因为累世功勋、家世显赫,才成了外戚,而我家先成了外戚,才有了立功的机会,最后才能显贵。如何能一般了?”
    “朕知晓你心怀天下,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故而当年便不愿入宫,”轩辕曜苦笑,“彼时朕不过是个朝不保夕的深宫膏粱,而你却是中了神童试的探花,自然配不上你。可如今,朕渡劫一遭,虽不如世祖英明神武,不如烈祖天纵英才,可朕自认爱民之心、理政之勤,绝不会输于三皇五帝来任一人。”
    贺熙华垂下眼睑,“陛下再要自谦,便让臣无地自容了。”
    “可若是朕不曾去临淮,兴许会有别的际遇,兴许还能重践帝祚,可那还会是今日的朕么?”轩辕曜急切道,“若是不曾体会民生之艰难,若是不曾见识吏治之晦暗,朕恐怕还在为个人遭际伤怀,甚至满腹戾气,左了性子、走了岔路;若是不曾受你规劝,日夜苦读,观你断案,就算幼时曾有大儒授课,又如何能中这个三元,如何能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地走入大殿?”
    “那是陛下天生的至圣至明,如何是臣之功?”贺熙华神情肃然,看起来颇像是庙中泥塑。
    也不知是对轩辕曜所言毫无波澜,还是养气功夫至臻至极,可轩辕曜偏偏留意到他纤细手指在微微颤动。
    他抿了抿唇,仿佛下定了决心。
    他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下上一章  首先是小熊指婚不地道 但是在封建朝代皇帝指婚倒是也没什么 主要是小熊于私不能让小贺 于公 不能让琅琊王府和贺府勾连到一块去 加上他自己没想到崇泰竟然匆匆一面就看上了贺熙华 搞得几败俱伤 弄成这个局面 其实很对不住赵家
    只能说皇帝也是会不断犯错的 而且犯错的成本太大
    第87章 第十六章:心意相通
    这不是他们头一回唇齿相交,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轩辕曜拥着贺熙华,明显感觉他周身震颤,嘴唇既凉且薄,仿佛此时冰冷远甚刺骨洪水。
    他缓缓松开贺熙华,却见贺熙华双目赤红,眼中波光明灭。
    当年在傅淼那污浊不堪的死牢里,他也未掉过一滴泪。
    贺熙华的泪终于砸在轩辕曜手背上,也砸在他心上。
    “陛下继位那年,我曾远远见过陛下,”贺熙华闪躲着他的目光,“如陛下这般姿容,一见难忘,故而在临淮,我看见陛下的第一眼,便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只是相隔十年,心中不敢确定,只好冷眼旁观。”
    “临淮远僻,彼时我刚刚在为陛下被放逐云中的消息惶然忧惧,而陛下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此等良机,我决不能放过,不论为家,还是为国。”
    轩辕曜点了点头,“故而你从一开始便对朕青眼有加,逼着朕苦读,也逼着朕科举,从一开始你便谋算到了今日?”
    贺熙华笑笑,“是,既然陛下下凡,我也想让陛下好好看看,看看这人间。”
    “当然,我还想让陛下欠我一个人情,若是能有救命之恩、从龙之功,最起码我承恩伯府上下百余人的命也就保住了。”月光透过车帘,贺熙华的侧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凄清,“只可惜,我没救成陛下的命,倒是让陛下救了好几次,你说,算不算自作聪明?”
    轩辕曜微微侧头,思索道:“故而养济院时,你亲自带兵救朕,也是这个目的?”
    贺熙华知轩辕曜平生最不喜机关算尽、心机深沉之人,现下恐怕早已对自己生出嫌隙,还不知此刻心中是如何后悔有眼无珠,自嘲般点了点头。
    轩辕曜笑了笑,“这算什么?朕自幼便听过一首诗,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你可知是谁念给朕听的?”
    轩辕曜将车帘挑开,窗外明月高悬,洒在朱雀大街鳞次栉比的屋宇上,屋檐瓦片都似覆上一层轻霜,“是母后。这诗说的便是九重宫阙里的夫妻,光耀如日月,休戚与共时便是挚爱至亲,背道而驰时又可为陌路甚至为仇雠。你方才说的这点算计,在帝王之家又算得了什么呢?从前朕还是孙熊时,有一次提起顾相,你说你做不了纯臣,朕也不用你做纯臣。崇泰荒唐如此,朕还想着袒护,做不到大公无私,又如何能要求自己的臣子们各个抛家舍业,以身许国呢?做了一遭小吏,朕如今明白了,所谓吏治,强求臣子人人不贪不腐不结党不谋私是不可能的,只要不过度,可以小贪不可害民,可以守望相助不可党同伐异,可以不求思变却不可尸位素餐,要是朝中百官都能做到这些,便已经算吏治清明了。”
    他一把抓过贺熙华的手,紧紧扣住,“虽扯到吏治上去,可道理却是一般的,古往今来,外戚不知凡几,哪怕是文圣皇后,一生也为赵氏为士族筹谋甚多。只要你不与你伯父同流合污,行邓氏之事,试图保住家业,又有何可指摘的?”
    贺熙华定定地看他,“陛下当真如此想?”
    轩辕曜挑眉,“哦?”
    “陛下就不怕中了我的计?”贺熙华神情澹然,仿佛方才的失态不过是轩辕曜一场幻梦。
    “美人计?”轩辕曜凑过去,与他额抵着额,“当真如此,你们已经得手了。”
    贺熙华往后闪躲,却被轩辕曜扣住后脑,“朕与贺氏的恩怨,朕比你还清楚,虽是你的心结,但如今多说无益。朕只问你一句话,我意如此,君意如何?”
    贺熙华阖了阖眼,“臣有一事请奏准。”
    “朕准了你便应允朕?”轩辕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