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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咱们画舫的账,一直都是你记的,肯定是你把他记的不好看,让他生气了,方才都不怎么搭理我,好像真的记恨上了。”
    “梦尘姐哄哄他不就好了。”
    “真好笑,我做什么要去哄他?”
    “你尾巴在他手里。”
    “……”
    梦尘帮着擦了一遍桌柜,教了一遍新舞,抚了一会儿琵琶,四处赏了一回景,直到夕阳西下,画舫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才重又回到账房,“看了半日,看出什么眉目吗?”
    纪眠风将一张纸钞叠好,收入袖中,“此册,此钱,暂且不要动。”
    “真有收获?可你脸色不太好,”梦尘皱眉凑近他,“不舒服吗?”
    “花尽雪。”
    连名带姓唤她,准没好事。
    果然,纪眠风沉沉地看向她,“我有什么好,你要与我天涯海角,朝朝暮暮?”
    什么海角,什么朝暮,她说过吗?梦尘回忆了一瞬,立即笑得春风过境,“我喜欢大人,自然觉得大人哪里都好。”
    “我什么都不会许给你。除此之外,不过是个久病的废人,你不喜欢那些青年才俊,偏偏喜欢我?”
    不知为何,梦尘竟被“久病的废人”五个字激怒了,她冷笑一声,“原来大人是这样想自己的,大人自轻自贱,便是将旁人的心意都踏入了污泥,从小到大,多少人不计前程、不问生死地扶持大人,难道就是为了听大人这样说自己吗?大人置我于何地,又置自己的母亲于何地?”
    见纪眠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梦尘便感到自己话说重了,为自己的尾巴计,她应当如知非所言,赶紧哄一哄他才好,或撒娇或耍赖或扯袖口,总该有些小女儿的温存,然而她酝酿半晌,实在摆不出那副情态。
    纪眠风抿唇不言。
    梦尘敞开手,慢慢抱住他。纪眠风没料到她的动作,怔怔地僵立,梦尘枕在他的肩头,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轻贱人心了,大人。”
    “你……做什么?”
    “我喜欢大人,偏偏就喜欢大人。”
    梦尘说完,先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脑中浮起纪瑶的脸,觉得实在是大大的罪过,可终归是他不仁在先,她不义在后,不义便不义吧,至少眼下很奏效,她能感到纪眠风紧绷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应当是不生气了——话说回来,他为什么生气来着?
    须臾便至晚间,夜风已带了不少的寒气,梦尘觉得有些冷,她记得,每每遇到这种骤寒的气候,他都不太好过,遂有些心焦地问:“还要等多久?”
    正说着,方正怀和尽忠已按着吩咐,拿了东宫的印信赶来,要调阅考生答卷,因秋闱已毕,加之今夜府尹亲自设宴,主考官、同考官、提调官、监试官,但凡有名目的皆被请去,只剩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吏,见了印信,乖乖开了门,引二人前去。
    趁此间隙,梦尘和纪眠风,从大门,堂而皇之地溜了进去。
    “你在我院里白吃白喝了一日,任那些人打探几次,都没摸清你的行事,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谁能想到,堂堂东宫太子,竟用这种流氓手段,直接把答卷统统拿走,连辩驳和阻止的余地都不留,不过,那些人未必猜不出你要查科举,还是小心为妙。”
    秋闱之时,各考生进入单独的号房应试,试官入院后,内外门户皆落锁,每个号房之外,都有号军守之,严禁出入。纪眠风一间间察看,梦尘看着排排罗列的小房间,有点怀疑他要把每间都看一遍,“你在找什么?”
    “我也不知能找到什么,但既来了,不妨一看。”
    “那我先去接应尽忠他们。”
    “好。”
    因她觉得,既然他们连她的小院都能找到,尽忠与方正怀夜行来此,未必就瞒得了行踪,是以她让知非提前候在外墙之下,考卷暂交与知非,倒是安全。尽忠捧了考卷,方正怀空手走在前头,和两个小吏相谈甚欢,短短的时间里,已然热切地称兄道弟起来。
    “要我说,兄弟,大人们既去赴宴了,何苦还守着这个冷场,又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毛贼来了都要叹气的,不如咱们也去喝一杯,我头回来,有什么风物、美人……尽忠,你替我回去交个差,别说漏了。”
    方正怀走远,梦尘方从阴影处走出,“尽忠。”
    尽忠倒吸了一口气,“主子,主子是,是和姑娘在一起?”
    还是这么一个绝色的姑娘。
    “你家主子着了魔怔,查那些号房呢,他怕你们被人跟着,让我来取答卷,回去的路上务必小心。”
    “那,有劳姑娘了。”尽忠走了几步,又回头,“我家主子,也有劳姑娘了。”
    “应该的应该的。”梦尘挥了挥手,绕到约定的墙头,将重重一堆答卷交给知非,“送回去锁好,要是让人发现,我打得你八百年做不了人。”
    知非幽怨地望了她一眼,“梦尘姐,你不觉得自己谨慎太过了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