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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8

      ,终于找到借口将其清理出朝堂罢了。
    皇帝太可悲了。
    更可悲的是,他一直想让朝臣明白皇帝也是人,有软肋,有情钟,无伤大雅的事情,偶尔放过他一回也好,可惜朝臣没几个明白的,皇帝在他们眼里,就算不是神,也该是圣。
    皇帝曾和他笑言,“他们眼里的明君,应当一丝不挂,以供天下瞻仰。”
    肃清宫禁是皇帝不容更改的底线,就像有些妖只能在夜间显形,在不为外朝得知的内廷里,对着妻子儿女,皇帝终于能显形,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凡夫俗子。
    直到何鼎一案,打破了内外之间本就如履薄冰的平衡。
    何鼎行事备受正人君子的推崇,他因为直言得罪张家而下狱的光辉事迹,太有煽动力,以至于皇帝想审问他缘何与外朝相通,竟找不到合适的官员,毕竟有时候,“正人君子”也是让人避之不及的,谁敢审问何鼎,谁就是不识大体,助纣为虐。
    只有奸臣不怕贤臣。
    诏狱里,李广问其主使,何鼎曰“有”,再问主使为谁,何鼎答曰:“孔子、孟子也。”李广笑得乐不可支,“孔子孟子?不认识。”
    何鼎看他的时候,还是那副威武不屈、声色俱厉的面孔,恨不得将他这个奸臣割肉食髓,李广好奇地问他:“你是不是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
    “陛下被奸臣和妖后所惑,难免失察。”
    “这样想,会让你那颗自以为是的良心好过点吗?”李广袖手离去,“道不同不相谋,不过你若真能至死不渝,也值得我敬佩一二。”
    (三)
    何鼎的事,皇帝甚至询问了尽忠的意见。
    乾清宫管事是御前近侍里最大的官,何鼎作为长随,品阶在管事之下。李广以为,这位管事多少也会替下属分说几句,然而尽忠只是皱眉叩首,“小臣不敢欺瞒陛下,何鼎此人,有些好高骛远,当日侍宴,本没有他说话的地方,所谓谏言其实已经坏了规矩。小臣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连自己的本分都做不好,何必还想着逞英雄呢。”
    皇帝让他平身作答,“你不认可何鼎所为?”
    “御前近侍,只负责陛下的衣食住行,并不应该涉及朝政,就算他真有良言,大可以私下进谏,如此不分场合,实在是小臣教导上的过失。”
    “确实不该涉及朝政。”皇帝顿了一顿,“可是朕偏要问你,是如何看待朝堂百官的?”
    “小臣……小臣……”
    “朕信得过你,你信不过朕?”
    “不敢。”尽忠连忙躬身,“小臣没见识,只是这回何鼎出了事,御史大人们说的那句,‘不宜以一内臣而置御史十人于狱’,让小臣有些困惑。内臣外臣皆是臣,本分用心而已,可是在外头,我们总是低人一等,有功不能轻易恩赏,有罪必须重重判罚,小臣觉得不平。”
    李广看见他迅速瞥了自己一眼,立刻读懂他怨不出口的含义,大抵是想说,内官的辛酸之处还在于,只要出了一个坏的,其恶名会直接加于整个群体。明明内官大多守法,甚至奉诏出镇者,譬如福建邓原、浙江麦秀、河南蓝忠、宣府刘清等等,皆谦洁爱民,声名在外,可恨皇帝身边有个李广,实在有苦说不出。
    皇帝淡淡一笑,“你说得很有道理,朕记下了。”
    其实在李广看来,眼下的人间,充满了成见和虚伪。士人们总标榜着“存天理,灭人欲”的道德规范,女子改嫁有罪,吃好穿好有罪,清贫苦行才是合乎标准的生存方式,然而在李广的印象里,最初说这句话的凡人,似乎并不是这么个意思,如今那些仪表堂堂的道学家,也并不是真的身体力行,只有在指责旁人的时候,才分外振振有词。
    他兴建了几处佛寺道观、亭台楼阁,在朝臣眼中,乃是浪费万民膏血的罪行,给皇帝上疏的时候,更是直接写成“工役繁兴,科派百出,公私耗竭,军民困惫”的可怕场面,不过若按他观察的事实,百姓只是隐约听说有个叫李广的奸臣,至于动不动土木,于他们并没有切身之痛。
    甚至,百姓是喜欢佛寺和道观的。
    在这个一潭死水的人间,在这个充斥谎言的人间,他们的期盼更多存于来世。佛道虚妄,可是,虚妄亦有其意义,虚妄亦能映照于现世,正如他集天下之愿力,其实也是从虚妄中获得重生。
    皇帝登基之初,宵衣旰食,朝乾夕惕,用了八年时间,终于使上下规整,秩序井然,而后逐步放权于内阁和司礼监,可惜在朝臣眼里,君主怠政是不可原谅的,何鼎一事成为群怨爆发的导火线,他们迫切希望皇帝恢复初年的励精图治,大小政务皆亲自过问批阅,仿佛除了皇帝,无人敢决策天下事。
    于是,皇帝召了内阁大学士徐溥、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入文华殿,内官捧上各衙门的题奏本,皇帝的措辞是“与先生辈商量”,一如既往地平和礼敬,不过并没有翻阅或动笔的意思,大学士们揣摩皇帝的态度,自行议定批词,录于纸片进呈,皇帝看过以后,亲自在奏本上批红,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