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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君主,分明是个逍遥的公子嘛。不过听父皇这么说,心情确实大大的放晴了,然而天上翻滚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爆发,倾盆大雨来得猝不及防,父皇迅速将他拉到屋檐下,北风肆虐,还是有些沁骨的冷意,尽忠立刻执伞上前,父皇接过伞,目光却落在远处狼狈的众人,“随行宫人各去躲雨,不必跟着了,包括你。”
在宫里,只有主子撑伞的规矩,没有奴仆避雨的道理,不过父皇的行事素来如此,尽忠行礼谢恩一气呵成,显然是习惯成自然了。朱厚照当即对父皇的仁心表示赞美,“父皇,不怪他们夸你,我也想夸你。”
“我待他们,是君臣的道义。”父皇看了他一眼,“可是你能与他们打成一片,是朋友的情义。”
“就因为这点,我被骂得那个惨啊,说我没有为君的样子,无规矩不懂礼。”
“是么,我觉得很好。”
虽然冬月的急风冷雨实在难熬,但朱厚照春风满面地回了乾清宫,母后正在殿里团团转,见到父皇的刹那,脸色都变了,“你怎么……”
母后蓦地住口,“小照,跟方姑姑去换一身干净衣衫。”
朱厚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父皇的半边衣衫已被淋得湿透,他意识到,今日的风雨远比他想象得剧烈,只是父皇撑伞挡在了有风的那侧,他却一直没有察觉,这几年父皇的身体本就不好,去年内忧外患,更是雪上加霜,他已经十一岁了,竟还这样粗心,不懂得照顾父皇……
不知道忧思成疾的说法是不是真的,自从那日以后,朱厚照觉得有些头晕脑热,但他一向健康,没生过病,所以天真地认为睡一觉就能恢复,如此拖了几天,瞒了几天,终于在夫子唾沫横飞大谈文韬武略的时候,两眼一黑,咕咚倒在书上。
梦尘本在和王太后闲聊,小照生病昏倒的消息传来,王太后显得比她还担心,连声催着就将她赶出了仁寿宫,还嘱咐桑落和她一起去看看情况,梦尘到慈庆宫的时候,小照已经醒了,据御医说只是寻常的风寒,但因为小照迟迟不说,这才变得有些严重,恐怕要好生将养一段日子。
小照看见她,心虚地扯了扯被子,掩住半边脸,只剩一双眼睛,梦尘摸了摸他的额头,指点道:“你要挡脸,建议挡上半边,不会闷,还看不见我。”
“父皇呢?”
“快到了。”
小照一张脸都垮了,“那他肯定是撇了朝臣来的,完了完了。”
“为什么瞒着我们?”
“母后你也知道,父皇那个人,心思重,我怕我一生病,他就觉得是他的错,像二弟弟那样……我不想让父皇难过。”
梦尘默了一瞬,揉了揉儿子的脸,“下回别这么傻,你父皇没你想得那么……”外间传来朱祐樘和御医的声音,梦尘住了口,不多时寝殿的门就被推开,朱祐樘皱着眉走到榻前,表情怎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得。
小照下意识往榻里缩了缩,藏在被子里的手不忘戳戳她,梦尘会意,扬起一个笑,“陛下,他错了。”
朱祐樘望了她一眼,“他用什么收买你了?”
梦尘拉着他坐下,笑得依然很灿烂,“这是我亲儿子,怎么能用‘收买’这种字眼呢。”
朱祐樘顿了顿,“那,他用什么讨好你了?”
“……”梦尘亦顿了顿,复道:“他长这么大,第一回生病,不知道轻重也情有可原,下回再犯,我肯定饶不了他,这次就从轻发落怎样?”
小郎君不为所动,“若有妖为乱人间,你会因为那妖蒙昧无知,便从轻判罚,网开一面么?”
梦尘低头看向小照,“我尽力了。”
小照递给她一个哀怨的眼神。
人间有句话叫“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梦尘立刻重振旗鼓,“陛下,我觉得你要一视同仁,如果隐瞒生病有罪的话,你瞒我多少回,是不是罄竹难书了?”
“他和我一样吗?”朱祐樘皱眉,“他是无药可医了?”
梦尘愣了。
小照连忙坦白自首:“我只是怕父皇担心,就像父皇怕母后担心一样。”
朱祐樘沉默一瞬,“我不是怕她担心,是怕她觉得无能为力。如果吃药就能不生病的话……”
他会比任何人都想好好活着。
朱祐樘垂眸,继续云淡风轻地开口,“担心不过是一时之忧,并无可怕。”
“父皇,我知道错了。”
生性好动的小照一反常态,格外乖巧地吃药养病,恨不得第二天一睁眼就能恢复如初,朱祐樘除了早朝,几乎推掉了所有的政事,一家三口待在慈庆宫,竟是难得的寻常烟火。梦尘坐在小窗边,翻阅从文渊阁借来的新书,朱祐樘坐在她对面,淡定地批阅朝臣劝他不要因父子私情而耽误天下大事的奏疏,许是千篇一律,他皱了皱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在读什么?”
“《梦溪笔谈》。”
“我也想看!”小照在床榻上兴奋地接口,“沈括真的是妙人,能在一本书里涵盖天文历法、几何地理、草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