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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小时下来,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一直到今天顾老爷子来了,勒令他坐下吃了早饭,他这才休息了半刻不到。放下饭碗,又这样立在手术室门口了。
做“兄弟”的做到这个份上,小夏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了。
“伯母。”
就在白凤凰感慨的时候,顾翰林那仿佛木雕泥塑似的身躯终于微微动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
“罗大少爷现在可是在巡捕房?”
“是。”
白凤凰点了点头。
“大少一早就去巡捕房问话去了。那疯女人简直岂有此理,她的男人跳楼自杀,是被李家兄弟逼死的。和我的小夏有干系?”
说到这个,白凤凰简直恨不得此刻就飞到巡捕房的监牢里,把那姓唐的女人给一口口咬死。
“八夫人,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回上海的火车班次的?”
顾翰林虽然站了一整晚,下巴颏上都冒出了点点青色的胡须茬,但是精神却似乎吓人的好,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似得,透着异样的神采。
“原先因为公司里要开股东大会,定的是十一月二十号的回程。不过中间有一天,阿乐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夏至在天津病了,要延后回程的时间。最后还是你们出发前一天,才将到达的时间和车次告诉了管家。原来大家都准备好了,要给小夏接风洗尘……没想到……”
说道这里,白凤凰不由得又悲上心来。
儿子长那么大,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好不容易盼着回来了,热茶热饭都准备好了,迎接的却是孩子被送到医院,生死未卜的消息……
“我也是出发前一天,才打了电话给家里,告知大哥我的回程时间。”
顾翰林低头看着白凤凰的一双和罗夏至肖似的美目,紧握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刺的生疼,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那么……那个姓唐的女人,又是从哪里知道,夏至他是什么时候到达上海的呢?”
他昨天站在这里,想了一个晚上。
得出唯一的结果就是——罗家有内应!
他既然点到这里,白凤凰也不是一个蠢人。
带着一阵疾风,白凤凰气势汹汹地坐上了汽车,杀回罗家。
一贯柔弱的她,如今犹如一头愤怒的母狮子。
“居然敢伤害我的儿子,不管你是谁……”
不管是谁,我都要将他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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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指使你来刺杀罗夏至的?说!”
梁少龙冷着脸,坐在侦讯室的角落,看着如今新任的华人探长再一次重复了说了一整晚的话。
“没人指使我。我杀他,是为了给亡夫报仇。”
女人不徐不疾地重复着第一百遍的回答。
“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突然,她抬起头,看着审讯室上方那一方不足方寸的天窗,有晨光透入,想必是一个美好的天气。
“天亮了……不知道那位罗公子如今是死是活。他要是死了,那我偿命就偿命吧。”
她嗤笑一声,很是得意地用手托腮,故意将头转到靠门的那边,对着外头叫到,“我贱命一条,能用我的命换罗三少的命,那我可太划得来了。”
站在审讯室门口的罗云泽,面色铁青,俊美的双目中孕育着怒气的风暴。听到这女人嚣张的说辞,恨的紧紧握住拳头。
她算个什么东西?她的命,也配跟他的儿子比?!
“我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如今也有八岁大了。”
沉默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开口的梁少龙缓缓地说道。
女的表情为之一变,不过随后逐渐放松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儿子和你的母亲已经被你送到了外地,很是安全?”
梁少龙嗤笑了一声,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条。
就在几分钟前,一个小警察进来给他送茶水,将这张纸条一并送了进来。
他虽然已经身不在江湖,却依然有着江湖上的朋友。
要找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和一个小男孩,也就一个晚上的功夫。
“太仓?我以为能逃到什么远开八只脚的地方。搞了半天也不过如此。”
“你们要做什么?”
听到这个地名,女人终于变了脸色。
“小夏若是有事。你一个人陪葬当然不够。”
梁少龙起身,用礼帽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
哎,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巡捕房监狱里的气味都是那么难闻,让他有一种嗜血和破坏什么的冲动。所以他从前在巡捕房挂职的时候,就不喜欢乖乖坐班,能溜出去一刻是一刻。
“加上你的儿子和你的妈的命,虽然还是远远不够,不过也总归聊胜于无。”
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真流氓和三四年的巡捕房探长,自然知道用什么的方法和语气威胁别人,才能达到效果。
“不,不……放过我儿子……”
只不过寥寥数语,女人便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实在是被那些记者追怕了,他们简直无所不在,我逃到哪里,他们就追到哪里。我男人死了,家里的钱也没了。因为他们,我不能上班,孩子也不能上学……”
说起前段时间那心惊胆战的日子,女人简直是心有余悸。
家里败得什么都不剩了,东西卖的卖,当的当,她只好回到娘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糊口的工作,却因为这些记者一次又一次的骚扰被老板开除了。
走投无路之际,有个人在她娘家的信箱里,被人放了十个银元。
十块钱,对于曾经“姜太太”的她,只不过是一局牌局的赌资而已。而如今却是一家三口两个月的口粮。
拿到这钱之后,她立即去买了油面米粮,让饿久了的儿子好好地吃了一顿。
不过她也知道,这天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
第二天,信箱里被人又放了一封信和一把匕首。
信封里除了有一封信,还有一把保险箱的钥匙。
信里给她布置了任务,并且说明,只有她任务“完成”之后,她的母亲才能去花旗银行的保险箱顺利取钱到。里面的金额足够他的儿子用到长大成人,甚至出国念书。
按照信里说的日期,她一早离开所住的市郊,先用剩下的钱去烫了个头发,把原来当掉的衣服和包赎了回来。然后足足步行了四个小时才到达火车站,忍饥受冻到了晚上,这才等来了罗夏至一行。
如果不是她饥寒交迫,下手不稳,失了力道。如今罗夏至恐怕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去花旗银行!”
罗云泽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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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姆妈,您回来了。夏至怎么样了?”
一踏入罗公馆,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