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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甚至连走路的步伐和说话的语气也规矩到了极点。
    秋鸿光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人。
    赵承的目光也在秋鸿光身上一闪而过,他觉得这个士兵身上有他不喜欢的味道。
    霍屹没有察觉这两人瞬间的微妙气氛,他随手翻出一张报告,透过那些诱导性的文字轻易地看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些人其实只牵涉到了一桩案件。
    张家在唐城县声望极高,张家家主早年只是布衣之身,而他所做的事,基本就是杀人越货,刨人祖坟之类的。他因此集结了一伙志同道合之人,后来势力越来越大,他便开始金盆洗手,仗义疏财,修习功德,在唐城县的声望也越来越高了。
    人们畏惧官府,更畏惧张家。有些官府管不到的事,张家便插手处理,调解纠纷,或暗地处置,慢慢地竟然有了一些贤名。
    张家看上去变成了正经人,实际上招揽的手下还是那些谋财害命的罪犯。有一个儒生在茶馆中说张家横行乡里,竟然被张家手下找上门,杀了全家,又割去了他的舌头。
    这是赵承上任之前发生的事,他上任抓的第一件事,是张家强行吞并他人田产,之后才顺藤摸瓜抽出了这些血案。
    儒生全家的死亡,让赵承抓出了近一百人,全部判出死刑。
    霍屹指着报告上的人,说:“这个人在儒生之死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还没有投靠张家。”
    “但他知道张家动用私刑却没有告诉官府。”他冷冷道:“这些人所犯之罪,并非告密或者胁从,而是目无法纪,践踏国法!除了国法,没有任何人拥有判罪行刑的权力!”
    “一个县令手中小吏不过数十人,张家却养着上百的门客与武士,只因别人一句话,便动辄杀人灭口。张家的宽宏大量,言行有德,不过是伪装出来的罢了。”
    赵承抬眼看着霍屹,扯了扯嘴角:“当初我出言不逊,郡守尚且让我苟活到了现在呢。”
    秋鸿光忽然说:“县令大人,大家族之中,养一些家仆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家大业大的,总得有点保障才行是吧。”
    赵承黑沉沉的目光转向他,问:“你是什么人?”
    秋鸿光轻飘飘地说:“我是郡守的人。”
    “你先回去吧,小秋。”霍屹说:“我和赵承恐怕要再谈一会。”
    秋鸿光其实还想再留一会,他知道接下来赵承他们会谈论更深的问题,然而霍屹发话了,他只好起身行礼离开。
    “霍君,我明天再来拜访。”秋鸿光说。
    秋鸿光离开之后,室内陷入片刻的寂静。
    霍屹说:“赵县令,你既然把报告交给我,我不可能允许你将无辜之人处死。”
    赵承冷硬地说:“这里没有无辜之人。”
    霍屹简直气笑了,他用指节敲了敲那一沓公文,发出沉闷的声音:“要不把真正有罪的人挑出来,要不这些公文就留在我这里。”
    赵承嘴唇抖了抖,斟酌之后,抽出了其中的一大半——他甚至无需辨认,因为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一个亲自审问的。
    霍屹叹了口气,把那小部分的资料全部翻开,说:“赵县令,依附张家的人,有趋利避害者,也有明哲保身者。”
    “张家势大,身为弱者,自然有许多迫不得已。”霍屹说:“我们一起来看看,都有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们从早上讨论到黄昏,准确来说是争论。途中霍小满进来送饭,险些以为他俩打起来了。赵县令眼底布满血丝,神情可怖,衣袖散开,拍着桌子说:“他是告密者,必须死罪!”
    霍屹揉了揉眉心:“他告密是张家手下逼迫的……”
    最后两人终于敲定了十三个人交上去,基本都是亲自动手杀了儒生全家的凶手。
    赵承看着霍屹将那十三人的资料放在一起,他们吵了一整天,赵承也懒得再维持对霍屹毕恭毕敬的假象,催促说:“你快点交上去,我好早日行刑,否则牢房塞不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社畜老霍又在休假日工作了一天呢。
    ——————
    明天就回长安!!!
    第十章 西河边郡
    赵承离开的时候,又是一副衣冠整齐,面容冷肃的样子,仿佛之前的争论没有发生过一样。
    霍屹亲自起身送他出门,赵承抱着打回来的报告,站在门口看着霍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今天他和霍屹争论,虽然到了面红耳赤,恨不得大打出手的地步,但正因为如此,才看出来霍屹对地方事务极为了解。只不过双方确实意见不合,赵承觉得霍屹实在过于心慈手软。
    他斟酌片刻,最后只说:“今日打扰郡守了。”
    霍屹笑了笑,看赵承打马离开。
    赵承是今天早上过来的,从唐城县到郡守府至少要一天时间,说明他至少凌晨就动身了。
    年轻人忙碌一天一夜都不见疲色,还能精神抖擞地吵架,霍屹自己却受不了。
    他回屋吃了点东西,洗漱之后就躺下了。躺了半晌,脑子里想着各种事情。军队,边郡,那些地方豪强错综复杂根深蒂固的关系,他想到了秋鸿光和赵承,这些年轻人将改变规则,或者被规则改变,还有比他们更年轻的新皇,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也想到了长安的霍家大院,他的母亲和兄长的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们……
    直到夜色幽深,万籁寂静,霍屹才慢慢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梦里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面前交错闪现,他觉得自己可能睡着了,又可能没睡着,浑身疲乏至极,灵魂却不肯安歇。
    他意识恍惚之际,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周围是冰冷的空气,脚下是潮湿的土壤,他在河边的树下栖息,前方尽是荆棘,身后一片黑暗。
    他该往哪里走。
    “……长安?”
    霍小满的声音陡然响起,虽然轻微,却如炸雷般让霍屹清醒过来。
    外面天光微曦,已然显现出雾蒙蒙的白色,霍小满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其中频繁提到了长安两个字。
    霍屹眨了眨眼,颇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难以避免的大事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他起身穿好衣物,霍小满的脚步声渐进,在外面轻声喊他:“家主,长安使者来了。”
    长安的使者。
    霍屹的声音非常清醒:“我知道了,请来使稍作歇息。”
    长安的使者姓陈,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在先皇身边任中郎,为人处事十分小心谨慎。
    陈使对霍屹态度恭敬,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七皇子已经登基成为新帝,但登基仪式还未举行。新皇召回四十二郡郡守,共同参加登基典礼。
    这是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