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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人生了,“真的不是你俩把我们骗过来加班的吧?”
“怎么可能。”霍雀淡淡地说。
阮绛在旁边冥思苦想了半天,插话说:“我感觉,在车里的时候我好像做梦了,但实在想不起来梦见啥了。”他抬头看大家,“你们懂那种感觉吧,就是记得几个无法描述的画面,但就是回想不起来。”
“那你再想想。”韩仕英说着,扭过半个身子看张仪,“你有没有别的打算?”
张仪答非所问道:“大概是因为,平时像是找一个黑影,现在直接走进黑影中,反而迷进去了。”
韩仕英转回去自言自语,“政府搬迁,又不是遇上了大灾集体死在这儿了,怎么会这样。”
霍雀不参与专业人士对话,两手握在方向盘上不知在想什么,后边张仪头疼得厉害,叹气道:“偏偏开的还是你们的车,趁手的东西都没有。”
韩仕英闻言,突然打开车门就要下去。几个人吓了一跳,霍雀直接拽住了她胳膊,大声道:“你干嘛!”
那架势好像车外面就是万丈悬崖似的,韩仕英笑笑,冲众人道:“找办法呗。”
她下车去走远了几步,舔了下食指指腹,然后将那根手指冲外站了半分钟,这才回车上冲张仪说:“气口乱七八糟上蹿下跳。”
张仪刚要说什么,阮绛两手一拍,扬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梦见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头儿拄着拐站在路灯下面冲我敲地面!”
“他在赶我们走。”张仪明白过来,他刚说完,韩仕英接道:“小霍姐开车吧,我们得找到那个老头儿。”
阮绛懵了,“要往回开吗?”
“不是,”张仪解释说,“从你梦醒,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范围和情况都不像是本地山神,说明从那里开始就是“界线”。老人站在那儿是想通过最有灵感的人提醒我们不要再往前了,他在敲地赶人。”
韩仕英还不忘笑嘻嘻插一句,“我就说招你们进来很不错,灵异雷达灵到灵异。”
就连霍雀都点了点头,反而搞得阮绛不好意思起来,要是能当时就想起来发现异常,说不定也不会有今晚这一出了。张仪看出他有点内疚,低声说:“算了,说到底都是缘分,别想。”
车在镇内四处乱走,开进了偏僻的居民区。一栋栋平房门窗紧闭,并不像是旧无人居,若在平时尚且能给人些安全感,此时知道了这儿竟然是无人镇,后背阵阵发冷。霍雀开得很慢,车突然抛锚再打不着火时众人也没有太惊讶,阮绛甚至还调侃了句“常规剧情”。
“常规剧情”刚落,街角突然传来了响亮的锣声。铛的一声层层回荡,把四个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伴随着锣很有节奏。呲——哗啦——呲——哗啦——
这是很熟悉的声音,就在嘴边。张仪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拽住了阮绛的手腕,旁边的霍雀和韩仕英倒是还好,浑身绷紧戒备着。那些诡异的呲啦声拖在地上,催命符似的,霍雀往后退了几步,推了下路旁平房的门,竟然是开着的。她招手示意大家过去,几个人跑进昏暗中,阮绛一个激灵,贴着张仪的耳朵低声说:“我知道了,是纸在地上蹭过去的声音!”
韩仕英恍然大悟,“是纸人!纸人膝盖不会打弯,只能蹭地走!”
第六十章·纸人
话音刚落,那锣已经转过了街角。众人只见一双伸直的白手先漏出来,左手腕上挂着锣,右手包着棰。为首的纸人一敲,连带着它自己、身后浩浩荡荡十几个纸人整齐划一地左右晃动着身体蹭地前行。
积满了黑絮的玻璃窗正好隐藏四人。张仪和韩仕英几乎同时把阮绛和霍雀的脑袋从窗前按了下去,俩人自己贴墙小心翼翼地往外看。那些纸人穿着红褂黑裤,乍看很一模一样,仔细瞧才发现白纸脸上绘着的表情无一相同,笔触做了微妙的改变便有哭有笑,有的眯眼有的圆睁,有目视前方也有斜眼乱瞧。这种似像非像带来了更大的惊悚感,别说张仪,就连韩仕英大气都不敢出。
为首的纸人经过路灯下,暖黄色的灯照透了它外层糊的纸,透光透出了内部竹扎的骨架。它两胳膊碰在一起敲锣,排成队的纸人缓缓走过,留下涂成了黑色的后脑勺。队末却猝不及防冒出一双眼睛,原来有个纸人被扎成了回头的样子,弯着两眼和嘴角,一手做成了捂嘴的样子、正鬼鬼祟祟地回头看向与别的纸人相反的方向!
“我靠——”不知道是不是到底年轻,韩仕英脖子一缩,反应奇快地把张仪的脑袋也按了下去,四人缩在玻璃窗下的墙角。“有个纸人是回着头的!”
“快快快往后退退到两边墙角!”阮绛瞪着眼睛摆手,“它一会儿肯定要走过来!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张仪和韩仕英一人扯一个各自退到了玻璃窗这面墙的墙角,刚藏好,月光下有个影子肩膀一高一低地蹭过来朝着屋里看。张仪攥着阮绛的手,侧着脸也朝窗户看,这一刻里阮绛突然想起了高中时的事,他的心仍然噗通噗通地狂跳,有一部分是因为恐惧,有一部分是因为张仪。
终于,那回头的纸人慢悠悠地归队。从韩仕英的角度能勉强看到窗外,她见队列彻底转过街消失不见才松了口气,招手示意。
四个人干脆围坐在地上,霍雀顺手一把拉上了窗帘。
“出师不利啊,”韩仕英叹了口气,问说,“有没有打火机?”
张仪和阮绛对望了眼,异口同声道:“在车上。”
韩仕英又叹气,“算了,估计也烧不着。”
“不一定,”张仪想了想,“试试往火上吹一口气再烧。”
韩仕英表情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你不要总是企图自己制造术法。”
她刚说完,身旁一言不发地霍雀站起来,她贴在墙上把门开了条缝,又观察了下外面才闪身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拉开车门就把打火机和韩仕英的包拿了回来。
张仪简直看呆了,“她平时也这样吗?”
韩仕英点了点头,阮绛在旁边鼓掌,“职业的就是不一样。”
几人当即来了个翻包,巧就巧在韩仕英职业病没有那么严重,包里除了化妆品小镜子这几样东西外就只有一个很小的瓷瓶吊坠。张仪满心期待地拿起来,起码能有一样趁手的东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