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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落,他已拽着真凶转了身抬步就走。
    可笑方才他质问褚廷筠时,这人坦荡的不曾有过半点犹豫。这会儿被自己拉着往外走,叶淮允反倒察觉褚廷筠的脚步略微迟疑了起来。仿佛是万万没想到,素来在朝堂上中庸而处的储君竟然会为了一个交集并不深的人说谎?
    叶淮允眼尾余光瞥见那双淡色薄唇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他在初春里温热的指尖此时轻擦着褚廷筠的掌心,透着如雪的冰凉。
    天知道他面对京兆尹说谎时虽瞧着面不红心不跳,指关节却是在不受控制轻颤的。
    直到拐入一条离驿站极远的小巷,叶淮允才松开拽着褚廷筠衣袍的手。
    褚廷筠饶有兴致地侧头看来,似是揶揄:“殿下是第一次撒谎吧?”
    叶淮允奇怪看他一眼,“孤为何要常常撒谎?”
    身旁人闻言低笑了一声,恰好巷口有卖糖葫芦的老伯还未收摊,褚廷筠顺手牵走两根,又信手抛了两枚铜板到老伯手中。
    “吃吗?”褚廷筠把糖葫芦递来。
    叶淮允懵懂看着这一串红彤彤的晶莹圆珠子,迟疑接过。
    他听褚廷筠边把鲜红冰糖嚼得嘎嘣脆,边道:“这人呢,有时候和糖葫芦也差不多。”
    “谎言就像外头那层光鲜的糖衣,如果不把自己包裹得紧些,就容易露出易嚼的山楂,被人捅了刀子。”
    闻言,叶淮允方舒平了的眉头又浅浅仄起。
    上一世曾说天道好轮回,好人有好报的人,到了这一世竟然告诉他祸害遗千年,教他要做个伪装者?
    叶淮允抿了抿唇,“可你知不知道,今晚之事就算能唬弄过京兆尹一时,纸也是保不住火的。”
    “我自然知道。”才几步路的功夫,褚廷筠已经吃完了自己那根糖葫芦,手指捻着竹签子,微一用力便化作齑粉散在空气中。
    他唇边笑意随着动作冷下,“但左不过是个罢官或赐死的下场,总比眼见着杀父仇人在眼前吃香喝辣却还要处处隐忍来的爽快。”
    他说的坦然,可赐死二字落在叶淮允耳中却仿若针扎穿耳膜般刺痛。
    而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将军府门前。
    微黄府灯打在褚廷筠脸上,让那张银色面具愈显冰冷,却照得那双藏在底下的桃花眼盈盈深邃。
    往里走的人突然顿住脚步,唇角似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浅笑,回过头来,“下次撒谎可别再手抖了。”
    “还有,糖葫芦需得快些吃,像殿下这样拿在手上只看不尝,糖衣都该化了。”
    叶淮允对上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就咬下一颗……还挺甜。
    【作者有话说:话说……能看出是双向暗恋么?这本的感情线升温比起上一本的慢热而言,大抵就是畅通无阻高铁动车与十字路口拥堵轿车的区别。】
    第三章 虚劫
    第一次吃糖葫芦的人,直到品尝后才晓得当糖衣彻底化在舌间后,余下的就只剩酸味儿了。
    就像褚廷筠替家人报仇那一刹确实心头畅快,待到东窗事发,却只叫叶淮允愁眉不展。
    此时他正站在朝堂之上,听着查明事情原委的京兆尹弹劾褚廷筠枉顾王法,又听着几位臣子含蓄指责自己包庇元凶。
    倒是处于漩涡中心的那个人,叶淮允侧头看向站在武将之首的褚廷筠,只见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似是没有睡醒的倦怠,又像是无聊的不耐。
    仿佛察觉到了叶淮允的目光,褚廷筠也朝他望过来,浅淡菱唇翕动说了句什么。
    叶淮允稍稍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方才嘴型说得好像是:要不要我帮你?
    帮他?帮他什么?
    反驳这群山羊胡老头借机参他意图培养势力的荒谬话么?
    可还不等他对褚廷筠摇头表示莫要多此一举,那人就已经站出列,直接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京兆尹。
    “大人说这些话,莫不是没听过京中最近的传言?”褚廷筠掏了掏耳朵,在金玉朝堂上的姿态也并不规矩。
    京兆尹被问的一愣,褚廷筠接着又道:“襄王殿下与我关系亲密,自然护着我些,否则倒显得我是床笫功夫不行,未能讨得殿下欢心了。但这与你说的结党营私有什么关系?!”
    叶淮允双颊唰得一红,这种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怎是好当众说出来的。
    但他倒也没想到,褚廷筠这两句话的效果竟是极好。他那原本已起了降罪之心的皇兄,转眼就禁止百官再妄议储君。
    叶淮允在心底叹了口气,想来褚廷筠就是吃准了他皇兄那耳根子软又极爱风流花与月的性子,才故意为之。
    但这人入朝总也不过两个月,何以能将帝王的脾性莫得如此清楚?
    叶淮允回头看去,褚廷筠被禁卫军压下去的时候,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步调依旧恣意。
    倒是在他转身的一瞬,叶淮允看见那双薄唇再度动了动,似乎又是对自己说的话。
    只是这一回隔得远了,叶淮允没有看清。
    他想起上一世褚廷筠被权臣弹劾后,亦是相似的情形,紧接着没过两日皇帝就赐下了一杯毒酒。而当叶淮允赶到时,那人已再无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晌下了朝,他也顾不得太多,当即穿过深长宫廊,朝大内天牢的方向走去。
    当叶淮允下到阴暗地牢里时,褚廷筠正翘着二郎腿,拎着一壶酒优哉游哉地喝着,嘴里还轻声哼唱着什么,他瞬间松了一口气。
    叶淮允命人打开牢门,走近去听。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这是褚廷筠的唱词,听得叶淮允在沉重气氛中笑出声,“你还有唱曲儿的爱好?”
    一身囚服的人抬起微醺眸子,纵然是阶下囚,褚廷筠身上也只有狷狂与懒散两种姿态,“就当来牢里过两天闲日子,自然要吃好喝好,享享清福。”
    他说着又将酒壶高高拎起,在叶淮允眼前晃了晃,“喝吗?”
    三句不离吃喝,叶淮允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