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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潘汉人呢?”褚廷筠插话。
“啊?”江麟旭愣愣反应过来这茬,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我让暗卫去跟着!”
半夜三更,医馆早就已经关门,影卫几乎跑遍全城,才请来一位愿意上门看诊的心善老大夫。只是在诊脉施针喂药之后,也未见潘家娘子的脸色好转。
老大夫叹息着摇头,“这位夫人本就体弱,又突然间受了惊吓和重伤,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啊!”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叶淮允微了皱眉,“救不活了?”
“八成是,但也说不准。”老大夫伸出食指,往房梁上指了指,“得看天意。”
再三酬谢送走了老大夫,已不知更夫打过了几轮。
江麟旭十分懂脸色地道:“潘家娘子由我来照顾,义兄和嫂……咳,殿下快些去休息吧。”
他边说,边将两人往门外推。
而褚廷筠一脚刚跨出门框,又突然顿住转过头来,朝江麟旭歪头笑得有几分欠抽,“辛苦――”
江麟旭:“……”身为好兄弟,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说你也早些休息,把人交给暗卫照看就行?
他“啪”地拍上了房门,鉴定完毕,他义兄顶顶是个见色忘友的。
褚廷筠见状笑得越发张扬,放肆地伸手搂上叶淮允的腰,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屋中,叶淮允点亮蜡烛,褚廷筠顺势拉过他的手用拇指蹭了蹭手背,摩挲出一阵如电酥麻。
这人便又得寸进尺地道:“方才在屋顶,我们还有事没做完。”
叶淮允没来由就耳根一烫,仿佛唇上至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褚廷筠目色专注,一点点俯身侵近他,叶淮允便带着脸颊两片绯红一点点仰头往后倒。
直到他的如缎长发就快要擦到身后跳动烛火,褚廷筠突然一把揽住他的头,将人按进了怀里。
叶淮允此时才留意到,自己的身量竟然只到褚廷筠的耳根处,都不需低头,这人就能在他脸侧落吻。
而褚廷筠确实也这么做了。
夜深寂寂,叶淮允听着他稳健心跳,正想就这样放松去一整日的疲惫,却倏而夹杂进一阵叩门声。
这么晚了还来打搅……多半不是什么好事,看来今晚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得到两人的应允后,房门被轻缓地推开一条缝隙,进来的人正是浮世居的李老板。
叶淮允已然猜到了,张口就问:“把人跟丢了?”
李老板当即内疚地点点头。
其实也不算是跟丢,潘汉重伤其妻后落荒而逃,江麟旭当时急于救人便没顾得上他,待回到李府之后才派人去寻,但暗卫找遍全城也没找到人。
“赌坊呢?”叶淮允问:“找过了吗?”
“找过了。”李老板回答:“但赌坊管事说今日并未见到人。”
叶淮允刚展平的眉毛又再度仄起,以鸾霄宫的势力,在全城都没找到人,极大概率人已经不在桐彭城内了。
而深更半夜,城门早已下钥,一个醉汉是不可能自己逃出去的。
这一次他留下查案的选择,怕是决定对了,这事儿……可不简单。
只是今晚运气好像有点背,先是潘家娘子重伤,后是潘汉失踪,乍一下把所有可怀疑线索都搅断了。
叶淮允温温和和地开口:“可否再麻烦李老板一件事?”
“公子客气了。”李老板揖身道:“请说。”
叶淮允道:“烦请李老板动用在城中的人脉,查一查潘绣绣在与钟桂私奔前,是被哪户人家雇佣去做工?”
“潘绣绣?”李老板想了一会儿,“我倒是知道些关于她的事,不过并未听说被什么大户人家雇佣去。”
叶淮允眼睛一亮,听李老板的意思,潘绣绣人如其名,因为一手出色的绣活,先前一直在城东绣房当绣娘。
但大概在两个月前,她突然辞掉了绣房的工作,原因说的是家中母亲病情恶化,需要在日夜塌前侍疾,抽不出时间再来做工。
可刚过一个多月,城中就传出潘绣绣和钟桂私奔之事,本来城里大伙儿都不相信一个性情温和又孝顺的姑娘怎么会跟一个有妇之夫跑了,但偏偏有不少百姓都在那段时间里看到过两人在街上说说笑笑。
送走李老板后,叶淮允又在脑子里将近两日经历的所有事串了串。
潘家娘子说女儿已经两个月没回去,潘绣绣却在两个月之前以侍奉母亲为由辞掉绣房工作,潘汉又说女儿是去了大户人家做工,这其中必然有不止一个人在说谎。
叶淮允轻晃着一盏芽色香茶,盏中茶水由热转温,由温转凉,褚廷筠突然将冰冷的瓷杯从他手中抽走。
沉沉思索的叶淮允侧过头去,便听褚廷筠道:“天色很晚了,早些休息。”
“你先去睡吧。”叶淮允疲惫按揉着额角,“我想再理一理这件案子。”
褚廷筠自然不会答应,只是反问他:“想了这么久,可有理出头绪?”
叶淮允失落摇头,他是当真混乱了。
可下一秒他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褚廷筠用手掌挡在了他的眼睫前,遮住微弱烛光。
“我已经想到了另一条线索。”褚廷筠低缓声音落下后,乍然俯身抬手,揽过叶淮允的脖颈,将后半句未尽的话逐渐淹没在交接的唇瓣。
缱绻吻毕,叶淮允气息微微不稳,抬眼问他:“是什么?”
“怎么还记得案子。”褚廷筠笑意忽而深了,“莫不是嫌我吻的不够?”
语罢,他眸光熠熠,再度倾身贴近上去,却是吻上了叶淮允忽然抬起的掌心。
褚廷筠:“……”
叶淮允错开他的视线,“如果这半晌的功夫就能忘事,估计我得找大夫来看看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褚廷筠拉下他的手握住,“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告诉你。”
说巧不巧,屋外传来街巷上更夫的敲锣打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