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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夜雨沾袍更寒凉。
所有人都明白这种时候是最容不得有一丝一毫分心的,可褚廷筠的笑偏就莫名能勾魂摄魄。
只在这一愣的痴妄,耳边乍起嗖嗖声,箭矢从四面八方蔽空而下,比火光中的雨丝更密。
叶淮允脸色一沉,登时明白他们中埋伏了。
而身旁前一秒还在悠哉哉笑着的人,此时手中玄翼剑已在空中划下一道弧度,扫落一片剑雨。
一瞬的慌乱后,东宫影卫和鸾霄宫暗卫训练有素地围成一圈,将两人护在中间,刀箭对撞擦出电光,金石之声铿锵环绕。
只是在众人专心作战之时,谁也没发现,廖次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江麟旭带金思白沿小路躲在了远处石头后,没有人把注意放在他们身上,也没有一支乱剑流矢是朝着他们躲藏方向去的。
金思白探出半个头,偷偷看着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打杀局势。
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来势汹汹,鲜血溅在叶淮允脸上,是温热的。褚廷筠只猜到有陷阱,却没想到为了伏击他们,廖次竟能下得起如此大手笔,看来是想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轰隆一道惊雷,雨下的更大了。
外围暗卫在接连不断的攻势下渐渐支撑不住,开始有人倒下。
纵是金思白也能看出形势不利了,对躲在自己身旁的江麟旭急道:“你快去帮帮叶公子他们。”
“不用担心。”江麟旭淡定道:“义兄武功超绝,这世上还没人能伤得了他。”
听他这么说,金思白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一些。远远望见墨色衣袂在风雨中翻飞,褚廷筠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漫不经心弧度,好似一切危险都不屑入他的眼。
叶淮允天青色衣袍被雨淋得湿透,斑斑血色晕开一大朵殷红的曼珠沙华,全是自己人的血。
他与褚廷筠背对而立,“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褚廷筠道:“杀了埋伏放箭的人!”
“好!”叶淮允寻找着稀薄月色下,在草丛后移动的黑影,“一人解决一边。”
褚廷筠道:“自己小心。”
音未落,他们已默契地各自朝两个方向而去。
电光火石模糊在暴雨中,褚廷筠飞旋挥剑。玄翼剑如凤清啸,草木瞬间倾倒,在以此为遮挡物的弓箭手胸口划出一道狭长深刻的伤口,一招毙命。
最前一排弓箭手痛苦跪倒,后排的随即调整阵势,换箭为长刀朝他当头劈来。
褚廷筠轻松避开,凌空旋身踹上那人后脑,不紧不慢地见招拆招。
厮杀间,仅剩的火把曳然一晃,煌煌火光中倒影出另一边一人长身玉立。
褚廷筠这才看到叶淮允那边的黑衣人比自己这侧要多得多,像是站成了一个作战阵型般的包围圈,蓄势待发。而一袭天青立于其中,手执长剑,凝神观察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乌云蔽光,雨帘遮眼,褚廷筠瞧不清被围在阵中人的神色,心头颤动。
而当黑衣人手中刀环嗡震,淡淡天青便被重重黑影彻底淹没了。
又一阵大风骤然而起,吹得最后一个火把也熄灭在雨中,褚廷筠只觉眼底似闪过一道猩红飞溅。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左心房如断弦裂帛,“淮允——!”
褚廷筠唇边挂着的轻松弧度不复,劈空裂风地便往回冲,所过之处,连雨幕都断成两半。
围住叶淮允的黑衣人一层又一层,褚廷筠开始不管不顾地挥剑,毫无章法却也毫无破绽,直递出万钧雷霆之气,凛然肃杀,欲问天借惊雷与疾电共比肩。
金思白看呆了眼,他这才真的明白为何江麟旭会信誓旦旦地说,世上还没人能伤得了褚廷筠。
半空中,银白剑锋划出微红光芒,转瞬即逝。任是谢岚也来不及分辨那究竟是剑光还是血光,只能听见玄翼剑割开人体血肉的声音盖过雨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褚廷筠如此不遗余力的狠戾。
弯月如钩,勾起漫天飞血洋洋洒洒,是真正的一场血雨腥风在众人眼前哗然落下。
终于,最后一个黑衣人也身首异处,离开身体的头颅瞪大眼睛,震惊于眼前人几近诡异的出招速度。
刹那,雨消,云散,月出,褚廷筠收剑驻足。
雨幕后的叶淮允便缓缓抬头朝他看来,“冲这么急做什么?”
心跳未平,耳边是他淡声笑语。
——冲这么急做什么。
“受伤了吗?”褚廷筠箭步上前,起伏的语调透出担忧。
叶淮允轻摇了摇头笑道:“你冲得那么急,这些人只得先应付你,哪还能分出心来伤我。”
咫尺距离,叶淮允仿佛听见在他说话的同时,一丝极细弱的气音融在无声夜里——那就好。
褚廷筠从不知道,原来穿梭无眼刀剑,脚踩尸骨骷髅这么久,竟还是会怕的。
生就怕眼前人受那么一点伤。
“怎么了?”见他久久不说话,叶淮允好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紧张成……”
他话还没说完,褚廷筠一把将他拉到怀里紧抱住,又旋身让自己与他换了个位置。
叶淮允猝不及防撞在对方胸膛,尚且来不及诧异,就听见一声钝器***皮肉的撕裂声。抱着他的人身形陡然一顿,极轻的闷哼溢出鼻腔,随之漫出来的还有血腥气。
“廷筠……”叶淮允脸色一变,瞳孔骤然放大。
“不要紧。”褚廷筠松开手,朝他笑笑。
似是感觉不出痛般,褚廷筠抬手拔出箭矢,反手注力按原路掷回。
寒芒破空,穿透偷袭之人眉心。叶淮允却清楚地看到,在寒光划过间,那只箭镞泛出点点幽绿色。
“别动。”叶淮允按住他的手,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箭上有毒。”
【作者有话说:第一次写打戏,渲染的有些多,篇幅也有些长,可能作为女频不是很合适吧。
因为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觉得打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