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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远处那道同样一身雪白的人影。
火舌在四周肆虐, 最前方明显是天宗这支队伍领头者的青年几乎跳脚大骂:“该死!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难道真的打算同归于尽?!”
“咳咳……”
白衣人低咳几声, 沉默不发一言, 目光低垂望向手中那盏幽幽照耀的古灯。
森冷惨淡的灯光映照着他画一般的脸, 他身上式样古老的白衣在风雪中飘飞,恍如自时光中走出。
看着那张冷冷淡淡,比冰雪还要漠然的脸,领头的青年心中暗道倒霉。
……真是流年不利!以他们天宗的名头,以往到哪里不是被人恭恭敬敬奉为上宾?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本就紧急而隐密,要将圣物送至天宗总坛。本以为在北漠境内天宗之人足以横行无忌,不必担心出什么问题,他们还顺便捎带上了大长老的嫡亲孙子。哪知这一次却偏偏出了意外。
——先是准备暂时歇脚的拓跋氏骤然生变,大公子被人所杀,以致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闹得满城风雨。如此大的动静却不符合他们的本意,便趁早离开。
然而,待他们离开奉圣城后,又发现通缉犯早就大摇大摆混入了车队,非但顺利出了城,还仗着实力强行夺取了圣火——那可是宗内大祭司亲自索要的物品,他不过护送一趟就丢了东西,非得被大祭司以渎神之罪千刀万剐不可!
最后,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夺走圣火不说,更是以一己之力拦住去路,任凭火海蔓延,也要将所有人活活烧死,丝毫不在意自身性命,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这丧心病狂的疯子!!!
宿星寒并不知道,在天宗的疯子眼中,他已经变成了比他们更疯狂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中那盏漆黑而精巧的古灯,眼神里露出淡淡的欢喜来,透着说不出的纯粹。
待他抬起头,目光转向火海中挣扎的众人,那欢喜之色又变回漠然。
“……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自然是想活!想活!”
见他终于开口,似乎有商谈的机会,还没等其他人说话,那个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看上去便养尊处优的青年人连忙抢先一步用力点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生机,神色急切近乎癫狂。
“千万别动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哪怕是想要那拓跋家主的人头,我天宗也能为你摘来!”
“我对拓跋氏的人头不感兴趣。”宿星寒摇了摇头,“既然想活……”
“这盏灯……”他提起手中古灯,一步一步上前,四周的火焰如有灵性一般分开,他开口问道,“你们是在何处发现的?”
还没等众人答话,他又语气淡淡甩出下一句话。
“此外,除了这盏灯,其他放在一处的东西,又去了哪里?”
风雪漫天,四周的白色火海延绵不绝,白衣人清冷的声音比风雪还要刺骨。
齐齐沉默过后,众人惊骇失声:“你居然敢打圣物的主意?!”
“圣物?”
宿星寒唇角勾起,冷淡的脸上突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他那双一直笼罩在雾气中的眸子这一刻凶芒闪烁。
“——这么说,果然在你们手中?”
呼……
天地间的风雪好似又盛大了几分,原本还略显温顺的森寒火焰像是被浇了火油一样剧烈燃烧起来。
“那是他留给我的东西,不问自取已是罪,居然还不肯归还……”
火海中响起一连串激烈的金铁交击之声,伴随着一声声响彻天际的惨叫,漫天飞溅而起的血花被火海蒸干。
宿星寒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呓。
“你、怎、么、敢!”
……
不知过去多久,冰原上重新恢复平静。
火焰消失的地方,遍地凝固的血水像是为冰原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晶莹剔透,别有一种瑰丽之美。
有人顺着打斗的痕迹一路追踪而来,在这片血色冰原前久久顿足,嘴中发出一声满含悲痛的嘶吼。
“翰海令还在吗?”良久,这人似乎终于平静下来,冷声问道。
身后下属恭敬禀报:“回禀大长老,除了圣火被夺,公子携带的瀚海令也不见了。”
骤然间风雪席卷而起,大长老身上澎湃着剧烈的真气波动,冰原上蓦然裂开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冰川震荡,周围无数低矮山丘化作齑粉。
“这件事在教中也算隐秘,连教主都不知道。明面上是护送圣火,实则是为了翰海令……要不是老夫被另外几个长老盯着,也不会派嫡亲孙儿去冒险。”
他低沉而阴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可如今发生了什么?这北漠之中,我圣教中人大可纵横。偏偏这一次却遭人劫杀?这其中必然有内鬼!”
“……至于那个人,不惜一切找到他。”
·
“瀚海令?那是什么?”
盛京城,朱雀大街北七坊,京中游侠、帮派、底层平民聚居之处。某间隐蔽的院子里,晏危楼开口问道。
此时的他身披“将玄”马甲,一袭黑袍如燃火焰,乌发染霜。他大步迈入堂口,袖摆一拂便坐上主位,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众人。那阴柔而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好奇之色。
下方原本还在议论的人都安静下来,连忙单膝跪倒在地。
这里是将玄在盛京城中的隐秘落脚地,也是阴魁门的一处堂口,还有着不少将玄昔日的下属。
只是此时这些都随着“将玄”这个身份一同打包变成了晏危楼所有。
之前这些人原本还对“将玄”很是不服气,只是嘴上略微恭敬些而已。但随着晏危楼一夜之间血洗整个堂口,直接清除了1/3的人手,最后剩下的人都被这位过去不声不响的门主大弟子吓得不轻,纷纷选择屈膝臣服。
是以,见晏危楼突然无声无息出现,这些人就是一个哆嗦,几乎下意识跪在了地上:“见过主上!”
“起来吧。刚才你们说的瀚海令是什么?”
晏危楼隐约听见进门之前这些人在讨论什么,心中很是好奇,以前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东西的存在?
……虽然前世经历相当丰富,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很多技能点都点偏了。
像是诸如如何完美地毁尸灭迹、怎样无声无息地杀人灭口、人体哪个部位最是脆弱、抑或是论演员的自我修养这之类的技能,想来他已然达到登峰造极、足可开宗立派的程度。
但若是其他技能甚至某些常识,他却不见得比任何一个江湖底层武者更了解。
“是,主上!”
得了他的许可,跪在地上的人恭恭敬敬站起身,一丝一毫不敢逾越。哪怕晏危楼看上去很是和颜悦色。
——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