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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冀:“阿晏,我带你一起回去吧。我的一切,没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你。”
“……”
晏危楼被这一记直球砸在脑门上,足足沉默了十息,仍未摆脱那微微的晕眩。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只是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心中顿生警兆!
仿佛踩在悬崖边缘,只要答应下来,就会一脚踏空,坠入深渊。
难以名状的危险向他袭来。
晏危楼很清楚这是什么缘故。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对于宿星寒投入了太多感情,两人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危险的讯号——交几个朋友可以,但彼此联系紧密、生死与共的莫逆之交,大可不必。
这会让他变得弱小。
前世他之所以能从天渊中活下来,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归根究底在于他摒弃了那些软弱而无用的情感。
强者,不需要羁绊,也不需要破绽。
但重生以来,随着这具年轻而鲜活的身体散发出的勃勃生机,晏危楼感觉曾经丢失的情感也在一点一点重回。
换作曾经的他,捕获天妖古凤之后,就会直接离开凤还城,避免接下来可能的危险。怎么会因为宿星寒重伤在身不易跋涉,就选择暂且留下?
前世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他也曾有过一位好友。
那人出身天下称颂的义商之家,自小到大都是人人称赞的谦谦君子,不曾做过一件恶事。
当时本就被江湖追杀的晏危楼,为了养伤,以教书先生的名义隐藏在对方家中。又在其家族遭人打压,即将破灭之际,心中一口侠气未散,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出手相救。
即便有如此大恩,到最后,这位好友却选择成为执天阁阁主棋盘上的棋子,成为引诱晏危楼现身的诱饵,让他一脚踩入陷阱,从此经脉俱废,道种蒙秽,不得不被迫坠入天渊,几经生死。
可见人世间的情感是如此脆弱且善变。非但无法给人带来丝毫好处,反倒会被敌人视作他本身的弱点与破绽,并加以针对利用!
更何况,宿星寒也不过是一时沉迷美色,看上他的脸罢了。而且还同时看中了好几张脸呢 :( !
一念及此,晏危楼稍稍有些软化的心,再次变得冷硬下来。迎着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他摇了摇头:“不必了。”
“阿晏……”
宿星寒攥紧了手中那截衣袖,指骨紧到发白。他有预感,就这样放任对方离开,两人很有可能再难相见。
——他绝不允许!
他神色恢复平淡,认真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回去修养……咳咳咳咳!”
冷风簌簌,白衣人话未说完,骤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淡淡鲜血染湿了他雪白的衣襟。
他整个人苍白到透明,看上去摇摇欲坠,彻底朝着晏危楼怀中倒过去。
“明光!”
晏危楼赶忙将之接住。
“咳咳……我没事……”
宿星寒有气无力地说着,企图重新站稳身体,却摇摇晃晃再度向一边歪倒。这下彻底被晏危楼一把抱住。
晏危楼沉声道:“算了,你别再乱动。”
他从乾坤戒中掏出几枚玉瓶,一股脑将其中丹药喂入宿星寒口中,双眉微蹙:“是我考虑不周,以你现在的状况,一个人离开太危险了。”
怀中的白衣人微微垂下眸子,苍白的脸上泛上了淡淡的红,似乎很是惭愧:“抱歉,阿晏,是我拖累你了……”
晏危楼微微一笑:“哪里,你想多了。”
“我从北漠神山来,距此不过三百里。”宿星寒仍是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透着平时没有的脆弱,“只要阿晏你将我送回去便好。”
晏危楼微微沉吟,点头应道:“也好。”
他最初本就打算送宿星寒回归本体,但考虑到不想窥探对方的秘密,这才让他独自离去。不过现在宿星寒的情况显然不能让人放心,还是一起走一趟吧。
不知是否为了坚定信念,晏危楼又补充道:“送你上山后,我便离开。”
宿星寒轻声应道:“好。”
他声音又轻又软,长长睫毛垂在苍白的脸上,盖住了那双漆黑的瞳孔。唇边还勾起一抹笑弧,看上去又乖又软。
让晏危楼心中难得涌现出淡淡的温情。
然而,在他低垂的眸子深处,那炽烈不息的烈焰却仍在固执地燃烧着,仿佛永不熄灭,至死不休。
晏危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套。一旦上了山,就没那么轻易离开了。
他调动周身真气,将所有风雪隔绝在宿星寒身体之外,随即一把抱起宿星寒,身形骤然升空,向北漠神山而去。
考虑到宿星寒的身体,晏危楼的速度并不快,动作也很平缓。一路上,他甚至还有闲暇调动意识,去关注分出的那几个马甲化身所经历的事。
而就在两人离开不久,凤还城中,“燕清霜”居中调和,成功说服萧无义、姬慕月、陆一渔等正魔两道的年轻武者,一同联合起来,抢夺天人馈赠。
此时凤还城中尚有数位外来的入道大宗师,那些年轻武者虽天资绝世,是江湖人人皆知的天之骄子,但终究只有洞见境的修为。神剑沧海又不听使唤。
之前只是抢夺一些普通的宝物,倒是简单。然而,遇上连入道大宗师都要动心的珍宝,凭他们这点实力就不够看了。
若是单打独斗,对上入道大宗师,必然落入下风;一旦联起手来,却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甚至不惧入道大宗师。
为了尽可能掠夺天人馈赠,在“燕清霜”主动牵头下,这些人暂时摒弃了正魔之别,联合在一起对抗入道大宗师,倒是抢到了不少好东西!
各自瓜分收获,心满意足之际,一位来自东黎的年轻人突然问道:“咦,徐兄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人?”
回应他的是其他人茫然的眼神。
“燕清霜”开口道:“方才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大概是找地方疗伤去了。”
那人顿时恍然,笑道:“希望徐兄不要有什么大碍。”
众人说笑间,越过这一条街,另一间民居的地下室中。他们口中议论的主角“徐渊”就在这里。
不过他神采奕奕、目光明亮,一副神完气足的样子,显然并未受伤。倒是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呼吸微弱、气息混乱,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期。
“徐渊”目光静静凝视着暗室的角落,在那里,混乱的光阴之力像是一团揪在一起的毛线,渐渐被大道法则梳理开来。
而纠缠在光阴之力的漩涡中,一道人影不时变化着,时而是婴孩,时而是老人,时而变成青年,时而化作少年人……
这人的面容在衰老与稚嫩间切换,随着那纠缠的光阴之力气息消失,他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