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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帛玉这次回来后似乎很忙,谢枕汀一直没找到时机把人约出来,他正当情热之时,可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每一个结都拧在叶帛玉身上。才得到对方的亲口应承,连日来却不能见心上人一面,一颗心难免忐忑,禁不住患得患失起来,一面又为这种患得患失感到不适:他几时会生出此种优柔寡断的情绪?
可偏偏这股情绪怎么都压不下去……
那滋味倒比先前苦候叶帛玉回来更难捱。
只恨不能再夜闯一回叶家了。
总算在他按捺不住前有事儿找上他,近日谢琬婉要与她的老师到城郊踏青,取景以作画,邀谢枕汀与她们一道同行,能当护卫之责,还能帮着搬搬东西。
谢枕汀答应下来,也想出去散散心、转移开几分注意力。临了却撞上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数——有一个暌违已久的老熟人等着他。
当天缪家的马车在谢家大门口停好,他帮谢琬婉将一应画具搬到车上,刚掀开车帘,坐在里面的人抬起头,一见他一双眼睛就弯成月牙盈满笑意,紧接着他只觉眼前一花,像是一团火跃过,少女一把扑到他面前,牵住他袖子,热情地呼唤:“谢家哥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见我?”
“怎么样怎么样?你去长白学到武功了吗?是不是很厉害?到何种境界了?”
“是否摘叶飞花,皆可伤人?”
“‘孤鹰’当真有传闻中那般厉害?”
“你就给我讲讲,告诉我嘛!”
……
赵云荼说起话来就和她那一身标志性的红衣一样,热闹得紧。
谢枕汀好不容易将人应付过去,安抚她回到车厢里坐好,拉下车帘转过身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正撞上谢琬婉捂着嘴在一边偷笑,便瞪了她一眼。
“你没说赵云荼也来。”
“她原是不想来的,不耐烦在一边苦等我们作画,”谢琬婉道,“只听说你要来,说什么都一定要跟着来了。”
谢枕汀皱起脸,“她这性子……倒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你,”谢琬婉轻笑一声,“谁让你小时候尽逮着她讲那些江湖故事,还对她说什么你若是红拂女我便是李靖……”
谢枕汀惨叫一声,连连摆手,“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再说了……”
马车行驶到城南的玉陵河,缪先生和谢琬婉先去周遭逡巡了一圈,择定了这回作画的位置,谢枕汀留在原地搭行障帷幕,搭起来用以帮她们挡风和避开陌生男子的窥视,她们三个女子携手到附近游赏。不一会儿谢琬婉却先回来了,原来是怕谢枕汀一个人动作起来不方便,来帮忙搭把手。
“我见到叶公子了,”她忽而说起,“你说怎会这么巧?”
谢枕汀手里的动作不由停下来,“他在这儿?”
谢琬婉点点头,“他身边还有一位姑娘,想必是约出来彼此相看的吧。”
谢枕汀的脸色沉下来,“此话当真?”
谢琬婉犹无察觉,“我拿他的事骗你做什么?”
“既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就不要到他面前影响他们了……”
话音未落,谢琬婉只见谢枕汀拔腿就跑,急得甚至顾不得丢开怀里那根碍事的木杆。
*****
谢枕汀在玉陵河的石桥上见到了叶帛玉。
拂过河面的风掀动桥下的春波,也拂动叶帛玉的发带和衣袂,当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谢枕汀心头骤然一松,下意识勾起了嘴角,只是笑容还未成形,便看到叶帛玉身边果然还有另一个人,她头戴一顶宽檐的帽子,垂下长长的罩纱,几乎遮住全身。会做这样的装束,显然是出身名门的贵女。
谢枕汀将怀里的木杆往地上一插,拄着它在原地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二人在桥上站了一会儿,不多时,他们动身似乎要往石桥的另一头走,谢枕汀忙跟了上去。
实则这一阵也没看出什么,二人鲜少开口说话,只在适才做出动作时交谈了几句,谢枕汀想也能猜到无非是“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也好。”……之类的对话。
身后有一阵脚步声疾趋而至,旋即他的胳臂被人别住,谢琬婉追了上来绕到他面前,“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咳,”谢枕汀信口搪塞,“随便看一看、走一走。”
谢琬婉狐疑道:“哪儿有抱着根木杆到处跑的?”
谢枕汀一时答不上来,“咳……咳……”
“快跟我回去吧!”
“不行!”
“你是想在这儿添乱?”
“你不懂!”
二人差一点争执起来,却听耳畔响起一道语声——“谢少侠,谢姑娘。”
原来是叶帛玉和那位头戴帷帽的女子已走到了近前。
谢琬婉忙整理仪态做叉手礼,“叶公子。”
叶帛玉莞尔笑道:“果然是你们。”
谢琬婉和他寒暄了几句,期间谢枕汀一语未发,只在谢琬婉言辞中透露出去意时开口发出邀约:“今日我们一行出来踏青,琬婉和缪先生要在此地作画,会耽搁不少工夫,所以准备充足,相逢即是缘,既然撞上了,二位朋友不如一起?”
谢琬婉凝起眉去瞥谢枕汀,只觉他今日好生奇怪……都说了不要影响叶公子的终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