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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习惯了谨小慎微,即使面对的是初来乍到的三小姐,马氏也一直在原地屈膝福礼,垂首等娴意走过,才直起身来。她轻声问身边的青荷:“三姑娘如今也有十六了罢?”
“三姑娘是六月初九的生辰,再有不到三个月便十六了。”青荷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当年她们一同看着三姑娘降生,还曾短暂地照看过她、逗弄过她。
“唉……”马氏幽幽地叹口气,眼神虚虚地望着半空,说不上是慈爱还是遗憾,“一眨眼就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我的华儿若还活着,如今也有二十了……”
“青荷啊,她们都是大姑娘了啊。”
这一夜也不知怎的,夜猫子咕咕叫了一宿,直把雪雁叫得烦心难眠,晨间为姑娘叫起都迟了半刻钟,一路紧赶慢赶地跑过来。
行至榻边,却见娴意一双杏眼睁得极大,仰面盯着床顶帐子怔怔地瞧。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雪雁急急忙忙地唤她,险些要去伸手去探自家姑娘的气息,好在娴意很快眨眨眼回神了。
她转转眼珠,好像只是发了会儿呆似的:“啊……雪雁。这是亮天了?呀,还真是亮天了。”
“我的好姑娘呀,您这是一夜没合眼?”雪雁心疼不已,凑近了看她眼里的血丝,“您这眼里都生了血丝,眼下也都青黑了!头可痛吗?是认床了不是?”
娴意便一一答了,不曾头痛,也不认床:“只是想了些事,不知不觉这一夜就过去了。你呀你呀,好好的大姑娘,跟个老嬷嬷一般,日后如何嫁得出去。莫不是赖上了你家姑娘我,要我养你一辈子?”
她说着便浅笑起来,半点瞧不出有什么烦心事的模样。
如此万事不在意,还有空调侃她的样子,直将雪雁愁得连连摇头,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好了,梳洗罢。不是要去给太太请安?”娴意宽慰地拍拍她的手,这便就着力道起身了。
京城的春天并不温暖,外头不知何时又起了风,便更加冷了。娴意从窗缝中望外头乌蒙蒙的阴云一片,不禁打了个寒颤。
“娴姐儿瞧着不大精神,可是因昨夜变天,睡得不大好吗?”邬氏对娴意颇为关切,“若有哪处不习惯,抑或不甚得欢心的,可要告诉我才是。在自个儿家住着呢,哪还有教你受委屈的道理!”
娴意便使素绢帕子掩了嘴笑:“太太打算得周到,娴意昨儿在西间看过一圈,竟是无一处不精致,实在是再合心意不过了。不过京中气候确比平州更加干燥寒冷些,故而昨夜醒过几次,却非什么大事。”
“还是咱们娴姐儿熨帖!”邬氏说着戳戳身边晴姐儿的额头,“你可听清了么?你呀近水楼台,给我好好儿同你姐姐学着!”
晴姐儿被戳得哎呦一声,想要反驳又畏惧母亲威严,便只得嘀嘀咕咕地背过身去找仪哥儿的麻烦——可怜仪哥儿,在一旁坐着也要遭这池鱼之殃。邬氏懒得再管姐弟俩的糊涂官司,照例点了庶女如意出来关怀几句。
“如姐儿近来可还好?有什么缺了短了不曾?女红礼仪还是照旧么?”
“回母亲,如意一切都好,并无什么缺的短的。”如姐儿连忙起身,诚惶诚恐道,“女先生说课业只照旧便是,并无甚么要变化的。”
娴意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摸打量如姐儿。她生母乃是最受王巡宠爱的陈氏,如今十一岁,是府上最小的女儿。
如意尚未长开,容貌上只瞧得出是个美人坯子;可惜神情畏缩,将她眉眼的灵动损了泰半,又有天真娇憨的初晴一旁衬托,是以显得泯然众人。听说她是陈姨娘自个儿教养的……
“既如此,课业便再用功些、女红做得再尽心些,也免得日后去了婆家因些个细枝末节平白受了磋磨。”
邬氏却不知娴意如何思量,抿口茶又说:“嬷嬷说你最近常去看你姨娘?你姨娘害了风寒,身子还没大好,少去扰她清静。再则,你们姐妹平素一处吃住,过了病气反倒麻烦。”
“如意知错,往后再不敢了。”如姐儿性情怯弱,一番告罪下来,竟是带了几分哭腔,好似谁欺负了她似的。
究竟是妾侍,好好儿的小姐被教得这样小家子气。娴意在心中暗自摇头。
“你这性子可真是。”邬氏也素来觉这个庶女颇为腻味,没听几句便不耐了,“罢了罢了,都回房去罢。娴姐儿暂且留下来,母亲还有几句话需得嘱咐给你。”
“娘,你要和三姐姐说什么呀?我也想听!”如意依言告退,倒是初晴对这新来的三姐姐还十分好奇,总想着能接近一番、瞧瞧热闹。
她好奇地盯着娴意瞧,一身鹅黄色的小袄衬得圆圆脸愈发娇俏。两侧绑的丫髻上数只精巧的蝴蝶发饰随她动作扑闪扑闪地摇晃,真是好一位灵动闺秀!
“去去,哪儿都有你!你看看满京城的小姐们哪个像你一般爱凑热闹?我真不知前世犯了什么样的罪过,才生了你这皮猴儿!”邬氏被晴姐儿的缠磨烦狠了,命苏嬷嬷将晴姐儿仪哥儿一并带出去,这才得空与娴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