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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气喘。她面前的这一间屋舍并未点灯,与一旁黑黢黢的房屋别无二致。可她似乎认定了一般,不顾身后丫鬟的阻拦,摒弃了长久以来的教养,猛地踹开了房门!
那里头空无一物。她却并不意外似的,还待抬脚再踹!
“夫人且慢。”身后忽而探出一只手,温柔笃定地按在她肩头,借力将她往后拉过去,揽进自己怀中抱了抱,又很快松开手,“我家夫人身子娇贵,如何做得了这样的粗活,由本侯来便是。且躲远些,莫伤了你。”
他微微一笑,抽出了手中的剑锋。
管家拖着一把老骨头赶到时,房中叮叮咣咣的声响不绝于耳。三姑奶奶端坐在廊前树下八风不动,下人们围成一圈儿,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房门大敞四开,新姑爷霍宸正独个儿站在房中央对着带来的长随指指点点,俨然已将偌大一间正房拆得七七八八。
娴意听见了管家来时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却只漠然地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三姑奶奶,您这是何意啊?”老管家擦擦额角的汗,躬身诚惶诚恐地问她。这位也不知在京中经历了些什么,从前多么讲道理的一个人,如今竟也学会了纨绔子闹事儿的那一套了!
“是您老人家啊。都这个时辰了,瞧着却也不像是要歇息的样。”娴意的目光上下转了一圈,心中便了然,“怎么,我今儿便是将整个王家都砸了,祖父他也不肯见见孙女么?”
“您说笑了,说笑了,老爷子外出访友,确然不在府中啊。三姑奶奶,您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老爷子不见谁都不会不见您呐!”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凉薄,又许是管家亦心中有愧,他只是略微与娴意对视一眼,便已心虚地低下头去,再不敢看她。娴意盯着管家佝偻的背,心中悲凉一片。
管家心中正没底,便听她幽幽开口:“事已至此,还替他掩饰什么。他当年舍了我去给王巡铺路,如今又扭扭捏捏地不肯见人是做什么——与他说一声,我不是祖母,更不会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只是想当面问问他罢了,怎么,他怕了么?”
“三姑奶奶莫要为难老奴。”管家低声道。
娴意先是一怔,旋即笑出声来。
“为难?我为难你,还是为难他?他将我祖母害死时,为难不为难?将我送走时,为难不为难?眼看着祖母衰弱而死时,他为难不为难!”
她越笑越大声,简直乐不可支:“下手时,他便有一颗豺狼心,什么毒辣心机都使得;过后却又后悔不迭,连见一见我这苦主的面都畏怯!他活了几十年,又有哪处算是个人!”
“多么尽职尽责的父亲啊,为了他儿子,他什么坏事都做得!他又品行高洁,日夜饱受良心折磨!”她哈哈地笑着,一把推开老管家,“去告诉他,想就这么算了,他做梦!”
霍宸分心听着门外的官司,适时回过头去,恰逢娴意杀气腾腾地走过来。他的夫人沉默地望了他一会儿,好像稍稍红了眼眶:“侯爷,我们家去罢。”
他一挑眉:“这就回了?不继续砸了?”他夫人这气性好似不如他想得那么大?
“不砸了。”娴意旁若无人地将额头抵在他手臂上,左右晃了一晃道,“我们回家去,我想回家去。”
“好,我们回家去。”他的手掌在她头顶上顿了几息,终于春风拂面般覆了上去。
从王家到二人暂居之处的路往回走,路边是一条水流声颇为悦耳的小河。娴意夫妻两个半路下了马车,沿着河岸慢慢走过来,权当是出来散步。
夜风清凉凉地拂在面上,很有些醉人的意味。
“我想要借侯爷的面子,去做些狐假虎威的事。”沉默了一路的娴意,终于在家门口说出了这句话。
霍宸平淡地应了:“嗯,待老皇帝死了随你折腾。”反正老皇帝也没几天活头,这会儿应下了倒也不耽误什么。
“侯爷不问缘由么?”娴意追问,“设若我图谋不轨,侯爷贸然应下,不是要被我坑害了?”
“无妨。”霍宸瞟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凭这你得过且过的脾性,折腾不出什么大事来——你若能借我之势将王巡收拾了,我便要谢天谢地,逢人便说‘我家夫人终于有些个能见人的心机手腕’了。”
娴意哑然失笑。虽知霍宸性子恶劣,可这份恶劣一旦出现在他们同仇敌忾之时,仿佛也脱去了令人着恼的犀利,而只剩下难得的风趣豁达了。
“……侯爷可真看得开。”
“承蒙夫人夸奖。”
第80章 落日
才进冬月那会儿, 霍伯暗中传信过来言说老皇帝情况不妙。霍宸看过后便随手丢去一边,不置一词。而四下无人时,他悄悄对娴意说:“平时不常用的零碎物什都先收拾着罢, 老皇帝时日无多,咱们怕要回京去了。”
果不其然。待拖到了腊月, 老皇帝终于按捺不住, 命人为霍宸带来了一道谕旨, 命他官复原职,即刻启程回京。
他指着谕旨上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