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八十一

      余时中独自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逐渐冷静下来,他其实可以不用这幺害怕,至少杜孝之不在这里。

    他起身在房间踱了一圈,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才掉头走回浴室,梳洗过后把那件破烂的和服脱下来,换上正常的衣服,才觉得活了过来。

    杜孝之说要关他,就真的只是关着他,一连好几天下来,每天都定时有人送餐点进来,他们认準余时中不会逃跑,所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进来做整理,并换置新的衣物,简直就像住进六星级饭店,送来的饭也很香,只是余时中没什幺胃口,被像金丝雀一般关进鸟笼里,食物再香吃起来也像饲料。

    到了第五天,杜孝之还是没出现,余时中也不打算揣测他的心思,但总是窝在床上睡觉也有睡腻的时候,杜先生摆明是要处罚他,自然没有笔记本或是网路,房间虽然有电视萤幕却没有遥控器,余时中也不打算看电视。

    地下室虽然宽敞,应该说非常大,但密闭空间还是有限制,他被关了几天禁闭,早就来来回回把这里摸了个通透。

    除了基本的卧室、客厅、卫浴、餐厅吧台和一面储酒的墙壁,这里还有一座连到天花板的书柜,虽然书架有好几层,但书本却只有寥寥几本,每一本都是精装订製的厚皮书套,而且非常陈旧,还有长时间翻阅所留下的痕迹。

    最奇怪的是,书里头的字余时中大部分都看不懂。

    他辨认出来书中的文字全是德文,看得出来书的主人非常喜爱它,纵使爱惜得很好,不晓得是因为翻阅的次数太频繁,还是书龄真的太久远,纸张间的车线已经摇摇欲断,余时中只翻了几页,就掉出其中的一页。

    纸张翩然落在地毯上,他急忙弯腰去捡,一看才发现这张纸的颜色不对,不是书的其中一页,而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信上同样是用德文书写,娟秀的草写充满情绪,余时中仔细读了半天,也只看得懂书信的开头。

    上面写着:至我的最爱。

    落款只有日期没有年分,写信的人也没有留下名字,余时中只能从笔迹推断是位女性。

    又过了两天,也是起床吃,吃饱睡,余时中都快习惯这种懒散的闭关生活,几乎以为自己是来度假而不是大难临头前的安宁。

    一日早上不知道为什幺突然惊醒,他算算日子,正好被关了整整一个礼拜,他起床没多久,房间的大门就被推开。

    他一听脚步声就知道不是平时进来整理的人,可怕的是,陆陆续续进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声音是李翼!

    他立刻蹦下床,匆匆走到客厅,除了李翼以外,他居然看到了那日(被他)不告而别的闻杰,更惨烈的是,闻杰双手被綑绑在背后,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背后站着两个保镳死死架住他。

    「闻杰!」

    闻杰闻声抬起头,整张脸都是青色的,下巴布满凌乱的胡渣,看得出来这段日子肯定很艰苦,只是好在没有其他外伤,就是脸色难看了点,余时中这才放心杜孝之没有体罚他。

    但,为什幺要把闻杰綑成这样带过来呢?

    不容他多想,余时中立刻蹲到被綑绑的男人面前:「闻哥,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都是我不对,对不起……」

    闻杰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余少没事就好。」

    「对不起……」

    「你再对他说一句道歉,我现在就把你绑上床,整个月都别下来了。」

    余时中倏地站了起来,僵硬得扭过头。

    杜孝之一派闲适得走进门,上乘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然无声,他穿着平时上班穿的三件式西装,头髮整齐得向后梳理,帅得再正常不过,余时中却觉得不寒而慄,屋内的空调都降了三度。

    他踱到余时中面前,随兴得提起青年的下巴,看了两眼,改用手指轻拍他的脸颊,低沉命令道:「去拿张椅子。」

    余时中飞毛腿冲进卧室,没两秒就搬出一张椅子。

    杜孝之堂而皇之得坐下来,气氛凝滞得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只敢垂首立正站挺。

    「跪下。」男人不嫌不淡道。

    余时中膝盖一屈,就要软下去,哪想杜孝之一把捞起他的腰,笑了两声:「别急,待会有你跪的时候。」

    跪下的是闻杰,他被两个跟他一样人高马大的保镳一人压制一边肩膀,狼狈得跪到地板上,他自知失职,顺从得等待杜孝之的发落。

    「拿来给我。」

    李翼立刻递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给杜孝之,余时中定眼一看,啊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刷得惨白。

    「把他衣服脱掉。」

    「杜先生!」余时中焦急得拉住杜孝之的手:「是我骗他的,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杜先生,求求你了……」

    杜孝之揽着余时中的腰,意有所指得滑下腰椎,停在窄小的臀部捏了两下,要笑不笑道:「急什幺,又不是只罚他。」

    闻杰硬气道:「杜先生,是我失职,没有遵照您的命令,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

    杜孝之点点头:「潭孤芳倒是把自己的部下训练得很好,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看时中什幺时候晕过去我就停下来。」

    「杜、杜先生……」余时中觉得他疯了,乾脆直接打晕他吧:「……不要这样,求求你……」

    这时外头又传来一震凌乱的脚步声和哀号:「哎、这位大哥,手脚轻一点,我自己会走,放开、哎呦……」

    闻杰顿时睁大双眼:「您……?」

    张泉被压进来的时候,脸色比闻杰还难看,不过人倒是没有被五花大绑:「杜七爷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为你做牛做马到我过劳死,不,到下辈子都给你当狗用,就是别对我见红啊,七爷……」

    ~.91i.cc闻杰立刻出声请求道:「杜先生,泉哥只是一个医生,请容许我代替他的惩罚!」

    余时中越听越愧疚,都是他一意孤行,才会牵连到其他人,尤其是这两个对他这幺好的人。

    「……都闭嘴,张泉,谁要你下来的,吵什幺,给我滚到楼上待着。」

    「我这不怕你丧心病狂把人家生吞活剥啊……啊,是,小人这就滚……」语音未落,瞬间就逃之夭夭。

    「李翼留着,其他人都出去。」

    门一关上的瞬间,余时中立刻双膝跪到杜孝之的脚边,他一着急,想都没想就用双手抓住杜孝之拿皮鞭的手。

    「杜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擅自不听你的话离开房子。」他咬了咬牙根:「你……罚我吧,跟闻杰无关。」

    杜孝之对他的乞求无动于衷,但也没有执意要站起来,鞭子也稳稳得被余时中拦在他的手里,他正揣测杜孝之的下一步举动,哪知道男人只是平淡得唤了一声:「李翼。」

    「不!」余时中扭过头,李翼手上又黑又粗的藤条是什幺,正是跟杜孝之手中一样的皮鞭,闻杰的衬衫早就被剥光,露出精壮赤裸的胸膛,即使即将面对残忍的酷刑,闻杰依旧冷酷一张脸,神色淡定。

    「怎幺了?不忍心?」杜孝之轻轻抚摸余时中的下巴:「你在叫他出去的时候,怎幺没有觉得不忍心?」

    余时中无可辩驳,只能死死咬紧下唇,仰望头上主宰一切的男人。

    「你知道闻杰为什幺要受罚?」

    「因为……因为我骗他叫他帮我去买东西……」

    「不对,因为他违背我的命令擅自离开岗位,让你有逃跑的遐想。」

    「是我害他的……是我的错,你罚我吧,不要打他!」

    「你错在哪?」

    余时中掀开眼皮,迎上杜孝之的目光:「我为了跑出家门,装病骗了闻杰和张泉哥……给很多人添了很多麻烦。」

    「还有呢?」

    「我……擅自去找大哥,没有跟你说……」

    「还有吗?」

    余时中左思右想,真的已经罄竹难书了,前面就够惹火杜孝之了,真的没有了,只是他不敢说出来。

    「你知道你犯最大的错是什幺吗?」余时中摇摇头,男人才揭晓道:「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余时中简直傻了,他哪敢?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说了什幺?嗯?在电话上说了什幺?」

    余时中猛然瞠圆一双妙目,哆嗦道:「……我、我说……会在家等你一起吃晚餐的,但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杜孝之轻轻抬起被青年用两手小心翼翼得撺在掌心里的手,抚上那张苍白失色的脸庞,日渐清瘦的脸蛋彷彿只用半张手掌就快遮不见,心头微荡的同时,又想极尽破坏他,让他碎在自己的掌心,再逃不出他的手中:「那你说,该不该罚?」

    余时中握着杜孝之的手掌,半张脸陷进他温热的掌心内,他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钻,还讨好得蹭了好几下,喃喃道:「该罚的,你罚我吧,我不会再犯的。」

    杜孝之的声音温柔的不像真的:「我当然会亲自罚你。」他突然话锋一转:「但在这之前,闻杰该挨的鞭子一鞭都不会少。」

    「你、你要打他?」

    杜孝之摇头轻哂,既是威胁又似调情:「我的鞭子只抽你一个。」

    余时中脸一阵白一阵热,僵硬道:「你要打他几下?」

    「怎幺,你觉得他犯了这幺大的事,该被打几下?」

    「你……你说个数,全打在我身上。」他下定决心站起来面对杜孝之,义正严词道:「这件事全部是因为我的关係,我应该要承担所有的处罚,闻杰要挨几下,都打在我身上。」

    杜孝之似笑非笑的眼光一浮一沉,看得李翼和闻杰冷汗不已:「你在替他求情?」

    余时中不明白杜孝之为什幺要这幺问,还是勇敢得点点头:「对。」

    「拿东西盖住他的眼睛。」

    这会不只余时中,连李翼都不能理解杜孝之会下这样的命令,但他仍旧听命拿了一块黑布矇住闻杰的眼睛。

    余时中立刻往闻杰的方向窜,还没踏出两步,就被杜孝之的脚绊倒,他也不管疼,一心只想在李翼行动前挡在闻杰前面。

    杜孝之看穿他的心思,随意换了一个姿势,余时中站得急又被男人的鞋尖绊了一次,下巴差点磕到地板,好在地毯非常软,没有撞伤。

    「杜先生……」

    「嗯?」杜孝之漫不经心道:「撞疼没有?」

    「您要怎幺样才肯放过他?」

    杜孝之拉起他的胳膊,道:「那得看你怎幺帮他求情了。」

    「什幺?」

    「李翼你出去,把门阖上。」

    「是。」

    余时中这幺弄巧成拙得求情下来,不只他自己,连闻杰都顿生出极不好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