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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走进营地一接上氧气,整个人看着就精神了许多。有氧无氧差别是如此巨大,让詹妮弗对那些能不带氧气罐冲上8000米的登山客肃然起敬。 她边想心事边同忙忙碌碌的向导组打了个招呼,询问他们卫星电话是否有空。 在珠穆朗玛峰上各个营地的联系全靠卫星电话,同样的,登山队员若是想和外界联系也只有通过卫星电话。这种设备每动用起来价值不菲,不过有能力来登山的多数也不会在意这点钱,前两天找索登打电话的人竟是一点不少。 用巴西选手米格尔的话来说,“在亚马逊时死亡危机总是突然发生,但在这鬼地方我感觉自己每分钟都在丢性命,谁知道过两天还说不说得出话?” 整支团队都对他的论调深以为然,詹妮弗也想着在冲上四号营地前给布鲁斯和经纪人分别去个电话。领队帐篷位于中间区域,她走过去时正看到索登指挥向导们分散检查,卫星电话连接着,仿佛是大本营的管理在询问情况。在索登背后,领队帐篷开了道缝,从里面冒出来热乎乎的烟气和一股方便面香味,应当是留守的向导在用炉头气罐烧水做饭。 看到詹妮弗走过来,索登先是下意识地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冲着电话里交代了几句,旋即搁下电话。“出什么事了?”她问道,“昨晚上我们几个在帐篷里听到外面有响动,比风声还大,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索登简洁回答。他脸色不佳,约莫就算找到了也不能代表一定能活,詹妮弗顿时心领神会地不再继续追问。她跟着索登走到领队帐篷里,卫星电话就摆在用背包架起来的小高地上,两个向导围着小锅炉卷泡面吃,还有一个在咬风干牦牛肉和糍粑,雪花从头发上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朝下落,紧接着又变回冰渣。眼见有选手过来,三人热情地又煮上了一锅泡面。 十几分钟后,詹妮弗便抱着早饭拨通了电话。 经纪人玛哈接到电话时并不怎么惊讶,毕竟摄像机组早已开始工作,但凡稍微关注直播的人都能知道选手的动向,反倒是布鲁斯有些意外。他声音含糊,听着像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当然也有可能是麻醉剂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作用。詹妮弗没敢往下细想,当着外人和摄像机的面也不敢多多问,只匆匆问了点鸡毛蒜皮的事。 布鲁斯的回答也格外简练,他首先说最近在忙活的事“有些眉目”,接着又说家里一切正常,阿尔弗雷德好,迪克也好,绝口不提他自己,还说知道山上意外多,希望多加小心,不必勉强,最后软下嗓子补了句“一路顺风”。 大概蝙蝠侠自己都没想到这句“一路顺风”对2012年春登山季上山的队员来说有多珍贵。 挂下电话一小时,詹妮弗便和荒野团队一起踏上了朝四号营地进发的路途。 从三号营地到四号营地需要继续攀爬洛子峰山壁,雪坡坡度比前日稍缓,詹妮弗爬的也没有先前那么绝望。氧气罐稳定地提供生命必须的氧气,她在几次不支时都开大了氧气阀门,丝毫不敢节省。 雪坡过后是一段极考验登山技巧的坡段,即臭名昭著的“黄带”。 黄带到处遍布锋利易碎的岩石,洁白的冰雪和灰褐色的岩石交替混合出现,有的地方露出大片大片的岩壁,有的地方又残存着一层又光滑又坚硬的冰层。詹妮弗渐渐发现冰爪很难踢入这些冰雪中,若不是夏尔巴向导们提前在整条线路上设置了连贯的绳索段,人简直不知道该怎样稳定地向上走。 她并不是情况最糟糕的选手。 南德娜在她脚下约莫二十尺的地方危险地悬浮着,她的双脚几乎是机械性地踢着冰,双手则死死抓着绳索,腰部的安全绳绷紧。绳索都是被冰锥固定在冰壁上的,有的锚得有半条胳膊那么长,坚固,但也并不是无懈可击。多洛雷斯在更下面的地方抬头朝上看,詹妮弗发现她的脸上充满恐惧,不知道是在为同伴的境况担忧还是怕上面的人掉下来砸到她的脑袋。 说实话,詹妮弗当时并不觉得南德娜能继续坚持,然而当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翻过洛子峰山脊冲上南坳后不久,就见到南德娜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进了帐篷堆。她看着不太好,是真的不太好,当詹妮弗拉开帐篷拉链时她走出最后两步,然后完全脱力地倒在了睡袋边。“就像个死人。”夏尔巴向导普巴在后来接受采访时回忆。 出于对同住者的情谊,同时也出于对其他女性选手的敬重,詹妮弗上前为南德娜检查了氧气设施,发现对方的氧气已经用尽,但当她试图为对方更换氧气罐或拉下面罩防止窒息时,后者却死死抓紧面罩,仿佛那就是最后的生命线。 “你必须往下走。”詹妮弗当即说道。她把帐篷帘子拉开想呼唤向导,但是南德娜开始摇头。寒冷和缺氧使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无法自控地哆嗦,但那嘴唇确实在上下蠕动。“什么?”詹妮弗凑近去听。在这个距离,她能清楚地看到印度选手眼中的恐惧,但那恐惧之下还有些被埋得更深的东西此刻正在旺盛地燃烧着。“只剩800米。”南德娜喘息。 不由自主地,詹妮弗被那燃烧着的东西击退了,只是沉默地为室友换好了氧气罐。 四号营地建在珠峰南坳,通过山口的狂风将岩石上的积雪朝北方吹落,露出底下层次不齐的岩石。将近70公里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