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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唐欣腾地站起身,“我跟你走。”
再次回到雍王府,心境与之前已全然不同,此时唐欣顾不得想这些,跟着碧霄来到了楚烈的床前。
屋里燃着艾草,青烟袅袅,窗子半开,水气涌入,闻之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楚烈身着雪白里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微白,胸膛轻微起伏,病得极为厉害,看得唐欣眼眶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吸了吸鼻子,瓮声问:“他这是染了何病?怎么会昏睡不醒?”
“太医说风寒倒是其次,爷是五内郁结,忧思过重,病来如山倒,才如此昏睡不醒的。”
唐欣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见楚烈的嘴唇微干,便道:“端碗温水给我罢,我给他润润唇。”
碧霄连忙应了,须臾便送上一碗温水来。
见唐姑娘亲自浸了帕子给爷擦拭嘴唇,喜悦之情顿时淹没了碧霄。
这几日不止是王爷受苦,他也跟着忧心焦虑不已呀,如今可好了,唐姑娘不仅愿意来瞧主子,甚至还照顾起主子来,如此看来,王爷的病应该很快便会好转。
碧霄掩着唇悄悄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唐欣听到关门的声音怔了一下,尔后脸色微红,她看向床上病弱苍白的年轻公子,之前的斯文儒雅全数不见,只显得病恹恹的,十分惹人怜惜。
她耳根一热,咬着唇低啐了一声,“你有什么好怜惜的!还不都是你自作自受!”
蓦地响起一道低哑的嗓音,“确实是我自作自受,不过这点子惩罚明显不够,欣儿你来继续惩罚我好不好?”
唐欣倏地瞪大眼,见床上的楚烈凤眸漆黑,正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难不成你是在装病骗我?”
楚烈用力握住她的手,低咳几声,那声音闷而沉,是咳嗽太过导致的,唐欣顿时心软了,他还真是病得厉害。
“你松开我,我不走就是了。”
腕上的手指并未松开,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看得唐欣微微晃神。
楚烈盯着唐欣的脸,轻声道:“我这不是在梦里罢?”
“嗯?”
楚烈唇角微翘,“在外地生病时,也梦到过如此情景。”
唐欣心头微颤,“你经常梦到我么?都是些什么梦?”
“不算经常,十天里会梦到一两次,有时是你立在池子边看鱼,有时是你献宝似的给我送松子奶糖,有时是……”楚烈脸颊微微发红,没再继续说下去。
唐欣听他忽地停住不语,抬眼去看时,见他红了脸,不禁立马想到他可能说的话,登时也脸色通红。
气氛微妙,丝丝暧昧弥漫四周。
楚烈低声咳了咳,哑声问:“你呢,可曾想起过我?”
“我想起你做什么?”唐欣矢口否认,绝口不提曾经做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
只要她不说,他就永远不会知道。
“我想也是。”楚烈勾起一抹轻笑,“若我是你,只会想着食其血啖其肉,又怎会想念……”
唐欣心口怦怦直跳,不太敢直视他的脸,他本就长得好看,此时又带着一股病弱的柔美,她本就喜好看美人,再待下去,她怕她会扛不住。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便回去了。”
说着便起身朝外走去,楚烈亦未阻拦,只是轻声道:“外面雨大,仔细脚下别摔了跤。”
唐欣:“……”
她回头看了眼他绑着层层纱布的小腿,心头涌上一股愧疚,又见他那双漂亮的黑眸中满是不舍,神情却又极力忍耐着,酸涩柔软的情绪顿时杂糅在一起,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雨势太大,我明日雨停之后再走。”
黑眸中涌出惊喜,楚烈点了点头,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唐欣便留宿在了雍王府。
为了不让文娘子担心,她请碧霄走了一趟药铺,回来后碧霄笑盈盈道:“文娘子似是早就料到此事了呢。”
唐欣脸色一红,唰得关上了门。
本以为次日便会雨过天晴,却没想到阴雨绵绵,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唐姑娘,爷的腿疼得厉害,在屋里着实发闷,不如唐姑娘过去陪爷说说话?”
想到那条满是纱布的小腿,拒绝的话便说不出来,唐欣只好去陪楚烈聊天。
她对他还有怨恨,不曾放开胸怀,着实没什么可聊的……气氛诡异而尴尬,可楚烈却似浑然未觉,见室内一片静谧,他便提出要唐欣给他念话本子听。
只是腿受伤了,眼睛不是好好的吗?唐欣翻了个白眼,刚要拒绝,就听到楚烈含笑的声音——
“莫非欣儿不止是字不好看,甚至还识字不多吗?”
激将法?但唐欣还是中招了,她随意找来一本话本开始念起来。
少女的嗓音柔和温嫩,听着叫人如沐春风,楚烈靠在床头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昏沉沉的钝痛感渐退,头目渐渐清明。
心病,果然还需心药医。
☆、五十二
雨停之后,唐欣便离开了雍王府,回到药铺时,正赶上文娘子与小瓶用晚饭。
文娘子上下打量她一眼,语带调侃:“哟,王爷这么快就舍得放你回来了?”
什么叫舍得放她回来……唐欣脸色微红,解释道:“我与他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